我死在一個星光燦爛的晚上,可惜的是星星不愿意與我談笑?;蛟S它們是在皎月身邊待久了,染上了皎月的高傲,它們又如何知道星辰怎與皓月爭輝?又可悲又可笑。
比起清冷的月光,我更喜歡暖乎乎的陽光。
可嘆我變成了鬼,不能走到陽光下。
我的死充滿戲劇色彩,甚至帶有夸張成分。是被一個富二代弄死了。其實我很想說日這個字,奈何這個字做動詞著實不夠文雅,做名詞倒是充滿希望與力量。
我家其實不算窮,但是我爸媽喜歡弟弟。資源都給弟弟了,我過成什么樣都可以,好也罷,壞也罷,都無所謂。可是我不想讓他們好過。
他們最重面子。
機會很快來臨,X找到我,說要包養(yǎng)我,我想要的他都給。我覺得不可思議,原來真有這種人存在。做別人情婦的話夠侮辱他們吧。
很難理解我自己,明明可以好好學習,努力成材,變成更好的人回去打他們的臉,卻偏偏要選擇傷害自己以達到報復他們的目的。生活哪有這么容易,打臉畢竟是少數(shù),多數(shù)時候我們都被人打臉??赡茉诖蛭覀兡樀娜诵哪恐形覀兙褪桥诨遥f個更難聽的詞——跳梁小丑。
既然如此,我何不讓自己活得肆意一點。
有朋友勸過我,我譏笑她,說每個人都有自己走的路,何必為了過客讓自己煩惱。人生歸根結底不過是八個字“關你屁事,關我屁事”。
有人生來肆意,也有人生來唯唯諾諾,每走一步、每說一句話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
條條大路通羅馬,可有人就出生在羅馬。
怪命運無常?怪出身不好?怪自己的父母沒有努力?
想要抱怨的話,怎么也可以找到點抱怨。
我死的時候沒有一個人為我求情,沒有一個人為我苦惱。
生帶不來什么,死帶不走什么,倒不如云淡風輕一笑置之,安安心心做我的鬼。
人有人的活法,鬼有鬼的活法。
我跟在X身邊,百無聊賴看著他游戲人間。突然有一天,我看到了我的父親。
我的父親頭發(fā)白了很多很多,頭頂上像是覆蓋了一層厚厚的鹽,咸得要命。所有味道過頭都變成苦的,鬼沒有眼淚,我嘗到的不是我的眼淚,那么就是心里的味道。
我看著他質問X,囚禁X,毆打X,心里慢慢掀不起絲毫波瀾。
后來,父親打開了門,我正想看看X能不能活下去,突然被無形的絲線扯住,不知把我扯去何方。
待我再次有感覺時,無論是樂音還是噪音都傳不進我的耳中,鮮亮的、灰暗的、冷的、暖的,所有色彩都被黑暗統(tǒng)治。
意識漸漸迷亂,心里邊還是有點遺憾,X到底死沒死。希望死了吧,我可不想與他相見。
父親知道去染頭發(fā)嗎?算了,染發(fā)劑傷身體,他年紀大了,得好好保重,弟弟還在,總算有點希望,不是嗎?
母親的凍瘡膏誰給她買,弟弟長大了,總是要學會關心他們。
擁有一世親緣,臨走前我竟有些不舍。
美好的回憶總是比痛苦的回憶多些,咀嚼這些回憶,總不是白來這世上一趟。
放在朋友那兒的多肉還好嗎?顏色還碧綠嗎?是否透亮如翡翠?
唉,斷斷續(xù)續(xù)想了好多好多,以后再也不能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