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魏祇睜開眼,那如夜色般幽深的眸子,轉(zhuǎn)向安琪諾的房間。
“……”漆黑中,吳芝正在默默出神。即使成鬼已經(jīng)有些時日了,可還無法適應(yīng)每時每刻清醒的狀態(tài)。
忽地,她突然感到身后驟然一冷。鬼的感知比起人類時的已經(jīng)銳減了許多,若仍能感到如人般的寒冷,那必是性命受到威脅時,靈魂深處下意識的警報。
吳芝猛地一驚,瞬間回頭,果然見鬼王未曾察覺間已是凌然飄在空中,無形的威壓隱約地散發(fā)著。
“……”吳芝驚得忙趴下,剛要喊出聲,只覺喉嚨剎那間被無形的力狠狠扼住,無法發(fā)出任何聲音。
吳芝頓時驚恐不已,正周身感到冰冷時,只聽心中響起鬼王低沉威嚴(yán)的聲音,“隨吾出來?!?p> 吳芝不知所措,只得使勁點頭作答。
鬼王面無表情,似是淡漠地看了她一眼,身形如黑霧般消散不見。
頓時吳芝所感的壓制也盡數(shù)消散,她胸膛不由劇烈起伏幾下,深呼出一口氣才止住靈魂的顫栗。
太可怕了……不知殿下此刻找她何事……
吳芝顫了顫,不敢多想,忙穿門而出,只見鬼王幽幽飄在沙發(fā)上,看似是慵懶無害卻是散發(fā)著不可小覷額的危險氣息。
魏祇輕斂起雙眸,淡淡地看她一眼,似是不在意地隨口道,“伱跟她都說了什么?”
吳芝忙撲到在地,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將每句對話一五一十地都復(fù)述了一遍。
魏祇愈聽,眸色愈加陰沉。
“說得太多了?!蔽旱o語氣平靜到詭異,只見他的指尖輕點了點空氣。
吳芝還來不及恐懼,只覺瞬間整個靈魂被巨手攥住一般,渾身被禁錮得僵硬,甚至連顫抖都無法做到,她本是慘白的臉此刻更是面如死灰,“殿、殿下……”
魏祇并不理會,抬眸看了她一眼,眸色死黑如深淵,“去掉喉嚨如何?”
“殿下求饒!小的再也不敢了!”吳芝嚇得連忙叫出。
“若她再問起此類事?”
“小的定當(dāng)回絕,一字不提!”吳芝咬咬牙道,為了她的小命,她是不敢再為安琪諾鉆一點小空子了。想著,心下向她道了聲歉。
“……”魏祇深深看了她一眼,收回指尖,一切云淡風(fēng)輕。若有旁觀者在此目睹全過程,必會難以置信這種不經(jīng)意的小動作中竟隱藏著駭人的力量。
吳芝瞬間如釋重負(fù),整個鬼直接癱倒在地,差點穿過地板掉到樓下。
“下不為例?!蔽旱o淡漠地說道,身影如霧般再次消散。
剩下在原地的吳芝驚魂未定,身體竟是僵得無法再動分毫。
……
一縷黑霧不知不覺地顯現(xiàn)在安琪諾床頭,漸漸彌漫,不多時魏祇的身影緩緩出現(xiàn)在霧中,似是怕驚擾到她,閃現(xiàn)的動作比之前都要小心緩慢,一切無聲無息。
魏祇低眸,只見她此刻睡得正香,蝴蝶般的睫毛隨著呼吸起伏撲閃撲閃的,尤為可愛。
“……”魏祇只看了一眼便忍俊不禁,眸中隱匿的煞氣不知不覺間早已消失不見。
不知她現(xiàn)在正做什么夢。
想著,他輕輕抬手,指尖輕點在她額間。
剎那間一絲絲銀光從安琪諾腦中閃出,匯聚至他的指尖,形成了一枚拇指大小的銀球,在黑暗中隱隱閃爍著微光。
“……”想了想,魏祇還是未施力將這銀球震碎,而是從袖中取出一小瓷瓶,將其輕輕放入瓷瓶里,收進(jìn)了袖中存放。
這畢竟是她的記憶,他若真這么毀掉了,她知道了定會生氣吧……就這樣存著,還能算是幫她保管一陣之類的正當(dāng)理由。
然而他本不想對她做這種事,這樣抹去她的記憶。
想著,魏祇輕捋了捋她那纏繞在頸間的亂發(fā),不由無可奈何地輕嘆一聲。
小劇場
一年多以后。
有一天閑來無事,應(yīng)某女要求,鬼先生教某女如何提取記憶。
“提取記憶算是新興法術(shù)的一種,經(jīng)過不斷更新改良,如今也是更加的便利。施法后,施術(shù)者便可用自身法力凝匯出一枚虛幻的巴掌大的分身,能夠順著指尖潛入被施術(shù)者的腦海之中,示范一下?!蔽旱o說著,指尖放置到閉眼躺著的安琪諾的額間。
“施術(shù)者此刻能看到分身視角,也就是被施術(shù)者腦海景象,像以我分身的視角所見,你的腦海里……”魏祇頓了一下,邊不自然地瞟著安琪諾的神色邊正經(jīng)道,“當(dāng)然除了我就是我了?!?p> “……”鬼先生再次心虛地快速瞟向安琪諾臉色一眼,見她沒有反應(yīng),便干咳一聲接道,“除了吃就是睡,你是豬嗎?言歸正傳,此時分身再施術(shù)便可喚出主頁面,一共五個選項,封鎖記憶,提取記憶,存入記憶,其他和設(shè)置,因為這次主要講提取記憶,所以就選第二個選項。”
“選完后,頁面里會有三個選項,全選,時間搜索和關(guān)鍵詞搜索,”魏祇解說道,“提取記憶中的關(guān)鍵詞能比提取某段時間內(nèi)記憶的做法更自然,但難免會提取漏,在某些時候這會是致命的失誤。所以建議兩個搭配使用?!?p> “怎么搭配使用,怎樣使用得快準(zhǔn)好,這就是這項法術(shù)的精髓所在了,”魏祇收回指尖,分身也隨之回歸體內(nèi),“但這并沒有什么定律訣竅,只能通過不斷實踐練習(xí)?!?p> 他話音剛落,只見躺著的安琪諾猛地坐起身施法,剎那間指尖就點在了他的額間。
“……”某女愣住。
“……”鬼先生愣了愣,頓時忍俊不禁。
“為什么我按你說的做,可我分身進(jìn)不去?”某女目瞪口呆。
“你可知道上次百年前更新這個法術(shù)的是誰么?”
“這我怎么會知道。誰?。俊?p> “我啊,”鬼先生勾唇一笑,眸子輕閃,“所以你覺得我會被自己設(shè)計的法術(shù)反過來制住嗎?”
“……”安琪諾撇撇嘴,只好收手作罷,轉(zhuǎn)而怪聲怪氣地道,“反正你剛剛對我施的屏蔽法術(shù)我破解了?!?p> “什么?”鬼先生呆愣住。
“我聽到你說我腦子里都是你,”某女玩味一笑,狡黠道,“喜歡我直說啊,自己偷著說有什么意思?”
“……”鬼先生愣了愣,看了看她,動了動嘴,最后還是臉上有些不自然地轉(zhuǎn)過身去,只見他發(fā)間露出的耳尖似有似無一抹淺紅。
“魏祇?你臉紅了?”
“沒有!”
某女心情很好地勾起嘴角,不禁感嘆一番風(fēng)水輪流轉(zhuǎn),如今已難以想象當(dāng)年是怎么被這鬼天天欺負(f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