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的北國皇宮,貴妃的寢殿――央雪殿
清晨,當?shù)谝豢|陽光照到央雪殿時,宮女,太監(jiān)們已把這宮殿打掃了個干凈,女人們總是八卦的,尤其是長期呆在同一個地方,日復(fù)一日的干著同樣的事。與往常一樣,她們?nèi)齼蓛删墼谝黄鹆闹@宮里最新的八卦。
哎!綠意,你聽說了沒,這央雪殿的貴妃娘娘才懷胎五月,可這肚子卻要比十月的產(chǎn)婦大??!”
那個叫綠意的丫頭眉頭皺了皺,卻也沒說什么!
“你在貴妃娘娘身邊伺候,對這事最清楚不過了!”
原來說這話的姑娘卻并沒有停止追問。
“綠意,你倒是說說?。∈莻€怎么回事??!不會……懷了個怪物吧!”
這話引來另外幾個小丫鬟的哄笑。
綠意覺得她們的玩笑開的大了!
“閉嘴,公然侮辱貴妃娘娘,是要杖斃的!”
那丫鬟嘴角露出不屑,“綠意,你若不說,又有誰會知道呢!”
“可這世上哪有不透風(fēng)的墻”綠意話音未落,就傳來太監(jiān)尖細的嗓音,“貴妃娘娘駕到!”
綠意身子一動,便已穿過丫鬟們,走到了貴妃的面前,匍匐在地。
“女婢給娘娘請安”,綠意展聲說道,聲音平靜無波。
那一眾丫鬟太監(jiān)們立刻跪倒在地,顫抖著請安,像是怕自己剛剛的話被聽到一樣。
只是貴妃沒說起,他們也不敢抬頭,只是余光撇到貴妃娘娘的繡鞋在他們的前面來回的晃。
貴妃是皇上早些年從外面領(lǐng)來的,當時,一回朝,皇上就封她為貴妃,還準許她住在自己的寢宮,命人新建了這央雪殿,央雪取自她的名字,至于她性什么,沒人知道。
央雪,提起這個名字,人總是要嘆氣的,其實,她原本是個良善的女子,沒懷孕前,她從未罰過一個丫鬟,她會原諒所有的人。
可問題就出在她懷孕后,她對于自己孩子的問題,偏執(zhí)的可怕,毫不妥協(xié),她不許別人說一個不字。
這些八卦的宮女自然也知道,前些日子,長公主來宮中參加宴會,長公主可是皇上的親姐姐,就因為說了句“她的孩子是個怪物”,就被貴妃娘娘當著文武百官的面刺了一劍,長公主被送回了公主府,據(jù)說到現(xiàn)在都還沒醒,最重要的是,皇上不僅沒罰她,還說了長公主的不是!
對這堂堂一國的公主尚且如此,何況她們這些低賤的下人呢!越是想心便越?jīng)觥?p> 半響,這站了許久的貴妃娘娘終于發(fā)話了,但卻只讓綠意起來了!
綠意起身:“謝娘娘”
那些丫鬟們面如死灰。就像是知道了自己的結(jié)局一樣,安靜的像個死人。
后來,聽說是落了水,尸骨無存,但真正的原因是怎樣的,沒人知道。
貴妃,這個宮里最招人恨,卻又讓人不得不給予同情的女子,孤獨的消耗著自己最后的生命。她面如枯槁,眼神陰郁,每天,就像一個鬼魅一樣活著,人們也猜不到皇上的心思,是恨,還是愛。
但至少,有人知道,如行尸走肉一般的貴妃,曾經(jīng)就像一個天使一樣,美的讓所有人羨慕。
貴妃娘娘懷孕其實是在她進宮的兩年后,那時,她不過是一個十八歲的妙齡少女,綠意還記得……
那年初夏……
“皇上回宮了!”
“皇上要回宮了!”皇宮里所有的人都在為新皇的到來而忙碌著。
新皇名覆,幼時天賦極好,被一位隱世高人看中,收為關(guān)門弟子,直到今日,先皇病逝,皇上才回來,先皇只有這么一個兒子。
這皇宮里的宮女們都不過二十歲,除了那些老嬤嬤們,其他人都還未曾見過皇上。先皇年輕時的英姿可是冠絕整個北國的,倒不知這小皇帝是如何的容貌。
所有的人心里都滿是期待。但總有人是不同的。
慈寧宮
“娘娘,皇上要回來了,您應(yīng)當打起精神?。 笨粗鬂M面愁容,德清實在是不忍,先皇駕崩不過五日,這新皇就已到了,太后不過昨日才搬進這慈寧宮…
“娘娘,您即使不是他生母,但這養(yǎng)育之情,他也不能不顧?。 ?p> 太后深深的吐了口氣,似乎在神游,語氣有些飄渺:嬤嬤,事情沒有這么簡單,他一直很恨我,恨不得殺了我!”
“他回來的這么快,就是要打我一個措手不及?!?p> “哀家不能坐以待斃!”太后窩在軟塌上,眼睛直直的望著塌上錦繡的鳳凰,雙目無神。
德清是太后從一個閨閣女兒起,就跟在她的身邊了,她很了解她,她看著她從一個三品官的庶女,倍受欺辱,一步步的掙扎到現(xiàn)在,她苦,德清知道,拉起毯子,蓋好后,就輕腳走了出去。
太后這些年,做了些什么,她大概是知道些的,只不過,她覺得,這不足以讓皇上恨不得殺了她!
太后怕是無法去宮門接皇上了,她便找了個借口,說是,太后染了風(fēng)寒。
即使太后再不愿,皇上的車攆還是在黃昏時分到了城門口,太后托詞不來,所以這皇上的接風(fēng)宴便落到了長公主慕容紫的身上,慕容紫是皇上的姐姐,大他幾歲,早在三年前就已出嫁,駙馬正是太后的親弟弟。
皇上的車攆浩浩蕩蕩甩了一條街。
萬民恭候。
“恭迎皇上回宮,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大臣,丫鬟,幾乎所有人都到了,聲音震耳發(fā)聵。
就在所有人低頭等待時,皇上,那個傳說中的天子下了車攆,著一身明黃色直裰朝服,腰間扎條同色金絲蛟紋帶,黑發(fā)束起以金冠固定著,修長的身體挺的筆直,整個人豐神俊朗中又透著與生俱來的高貴,讓人覺得高不可攀、低至塵埃。
公主抬了抬頭,想看看她的這個弟弟,慕容覆,只是,一抬頭就撞到了他的眼神。凌冽,夾雜著一股冷風(fēng),讓人不寒而栗。
慕容覆身形未動,他負手看著跪在他眼前的這些人,眼睛里噙著一抹嘲諷。
許久,慕容覆才道了句:“平身”。
他轉(zhuǎn)過身,溫柔的掀起轎簾,從車中牽出一個女子,那個女子就是現(xiàn)在的貴妃娘娘。
淡粉色華衣裹身,外披白色紗衣,露出線條優(yōu)美的頸項和清晰可見的鎖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華流動輕瀉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態(tài)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絲用發(fā)帶束起,頭插蝴蝶釵,一縷青絲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顏色,雙頰邊若隱若現(xiàn)的紅扉感營造出一種純肌如花瓣般的嬌嫩可愛,整個人好似隨風(fēng)紛飛的蝴蝶,又似清靈透徹的冰雪,那時的貴妃娘娘,美的無話可說,當她睜開那雙眼睛時,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那雙眼睛,是藍色的!
有些人窮極一生,也未曾見過一雙藍色的眼睛,貴妃娘娘的眼睛成了一件坊間奇聞。
裙裾微動,蓮步輕移,眼睛閃爍著,她好奇,這對她來說,完全是一個新世界。
“走吧!”他牽著她,走在所有人前面。
皇上登上皇位的第一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封她為貴妃娘娘,興建央雪殿,央雪是她的名。
綠意一直關(guān)注著她,她像蝴蝶一樣熱烈,像雪一樣溫柔,讓人不自覺的靠近。
綠意很努力的表現(xiàn),才被選為她的貼身婢女,當選的那天,皇上對她說,“你已經(jīng)沒有家人了,二十五歲也出不了宮,你的一生就是保護央雪,她永遠是你的主子,那怕她讓你殺了我,你也要殺?!?p> 當時,她被皇上的話嚇住了,愣了好久,連一個“是”都沒說出口,她連怎么回的,都忘了!
皇上剛回宮,后宮是空的,除了貴妃娘娘之外,沒一個女人,太后以此為借口,便借機塞了好多女人給他,綠意覺得,皇上是真心愛貴妃的,應(yīng)當不會收下那些個女人,就算收,也會細細斟酌,可是,出乎她的意料,皇上來者不拒,還當眾與她們調(diào)情,那些日子,綠意一直陪在貴妃娘娘身邊,從未離開過,所以,她清楚的知道,皇上沒來過。
貴妃沒住在別處,就住在長生殿,那是皇上的寢殿,皇上沒回來,他能住在何處呢!
“綠意,我是不是做錯了什么!他不再來看我了!”那個溫柔的女子眼睛里閃爍著淚花,楚楚可憐。
綠意想要安慰,卻不知說些什么,皇上選妃的事早就傳遍了,娘娘怎會不知。
終于,盈在眼眶里的水落下了,如珠子般,簌簌落下,停不住了,她真的很傷心。
綠意不知道她和皇上的過往,只是覺得,皇上無情,她要幫幫娘娘。哪怕是死。
央雪喝了綠意送來的安神湯,早早的睡下了!
綠意拿了央雪手帕,送到了御書房,這個手帕是娘娘繡的,她一直想要送于她,可是他卻在這幾個月間,沒給過她一次機會。
綠意是忠于娘娘的,受過訓(xùn)練的她,不會同情別人,也不會去包容,她的目的很簡單,她心疼央雪,她想她的臉上能多點笑容,而,皇帝是她唯一牽掛的。
皇上本不愿見她,只是她硬闖了進去,她還沒來得及說什么,便有一股掌風(fēng)拍向她,凌厲,霸道。
這一掌下去綠意可能會死,但是,央雪是個聰明又善良的姑娘,她怎會猜不到綠意所想呢,只是,她也想看看他,看看他是不是騙了她。
央雪護住了綠意,可是,她微薄的一點內(nèi)力想要化解慕容覆下了死手的一掌,確實有些力不從心,她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娘娘!”
然而打出去的掌收不回來了!
綠意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全部的情緒都在此刻爆發(fā)了!
掌風(fēng)凌厲,貴妃被打飛撞在墻上,鮮血沿著嘴角流出來,眼睛閃了一下,便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