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權貴寒門,勢同水火
御林軍中這次由吳達整頓軍紀引起的矛盾愈演愈烈,不僅軍中諸將很快分為兩派,就連一些朝臣也開始議論此事。
一開始這些朝臣倒還只是私下議論,但幾日之后,便有一些朝中親貴,直接在路上圍堵吳達,逼他撤回新規(guī)。吳達僥幸逃脫了幾次之后,干脆直接稱病躲避在家中,并對一切訪客避而不見。
可惜好景不長,那幫人見不到他的人,便直接上奏懇求惠帝廢除新規(guī)。
這日初雪,昌樂不便外出,一個上午都待在府中聽素娘匯報府中賬目。不知不覺已將近午時,她正瞧著窗外紛紛揚揚落下的雪花興味索然時,卻聽“嘩啦”一聲門響,身穿玄色斗篷,肩頭被薄雪覆蓋的笛宣走了進來。
他先脫去沾染雪花的斗篷,然后走過來坐在昌樂身邊,伸出一雙修長而又凍得通紅的手在火爐邊取暖。
昌樂見他眉梢和發(fā)上的點點白雪已經在熱氣蒸騰下,融化成細密的水滴,便下意思地取出帕子替他擦拭。
素娘見到他們這幅恩愛畫面,才停止口中不斷吐出的數(shù)字,轉而道:“奴婢暫且說到這里,既然駙馬已經回來,公主要不要即刻傳膳?”
笛宣立刻將目光轉到昌樂的臉上,略帶責備地問道:“今早我不是跟你說不用等我嘛!天氣這么冷,你怎么就不知道早點進膳?”
昌樂雖然被他責備,卻還是淡定地推素娘出來頂罪,“是素娘一直拖著我不肯放?!?p> 笛宣頓時啞然,在這府上,雖然他和昌樂是主,但他這主人身份是排在昌樂之后的。何況素娘又是曾經侍奉過太后的舊仆,惠帝見她也會給三分薄面,他自然不能直接出言責備。于是,他換了一副客氣而又疏離的神色,對素娘道:“如今天冷,公主身子又嬌弱,還望素娘在處理事務的同時,以公主玉體為重,督促她及時用膳?!?p> 素娘表情如常地沖著笛宣俯首施禮,待起身后卻是緊皺眉頭看了昌樂一眼。明明自己在半個時辰之前就要傳膳,是公主她說不如把賬目一并報完,省得拖到下午。怎么這會又被反咬一口,說是自己讓她挨餓?
而坐在軟榻上的昌樂看到素娘臉上既疑惑又略帶無辜的表情,立刻調皮地朝她眨了眨眼。
素娘頓時明白她就是故意讓自己當了替罪羊,于是,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遞給她一個無奈的眼神,然后問道:“午膳是擺在正廳,還是此處?”
昌樂立馬道:“讓他們端過來吧!駙馬剛烤暖了身子,還是不要再出去受寒?!?p> 很快就有宮人擺好了食案,然后將膳食送了進來。宮女將菜肴和碗筷擺放之后,笛宣又沖她們擺手道:“你們退下吧,我與公主有話要說?!?p> 昌樂朝他面上望去,只見他表情嚴肅,的確是一副有要事同自己相商的模樣,便附和道:“今日天冷,你們也各自退下去用膳吧?!?p> 宮女們一走,笛宣便親手盛了碗黃芪羊肉,遞到她的手里。
“你要和我說什么?”昌樂捧著碗問。
“你先把湯喝了。”笛宣一邊說,一邊也給自己盛了碗湯。
“噢?!辈龢饭怨缘卮抵鵁釟?,慢慢把湯喝完,又展示給他道:“我都喝完了,你快說吧!”
笛宣卻不著急,他一邊往她的碟中夾著各種菜肴,一邊緩緩說道:“今日早朝,有諫官彈劾吳達失職?!?p> “哦。”昌樂的語氣卻并不驚訝,她繼續(xù)吃著手中的金乳酥,隨口問道:“朝臣們又是如何表態(tài)?”
“胡衡出來說,吳達身為御林軍統(tǒng)領,卻使軍中人心渙散,實在忝居其位?!?p> “他雖是兵部尚書,但御林軍可不歸他管?!憋@然昌樂對于胡衡狗拿耗子的行為,十分反感。
“嗯,不過之后又有無數(shù)朝臣隨聲附和,皆不認可吳達這條新規(guī)。”
“胡衡這條老狐貍坐不住了,只是他這次拉攏朝臣附和,難不成還想把吳達拉下御林軍統(tǒng)領之位?”
笛宣仔細回憶今日與胡衡站在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官員,一一將姓名說了出來,昌樂很快就發(fā)現(xiàn),這些人或多或少都與胡衡有著聯(lián)系。
“韓相可有表態(tài)?”昌樂剛夾起一塊羊肉,卻忽然想到這個關鍵人物來,于是便先將那塊肉放入了碟中。
“韓相只說,御林軍中的事,就該交由御林軍自己處理,毋需朝中同僚指點。既然吳達惹出了這些事端,不如就讓他自己妥善解決?!?p> 昌樂微微點頭,表示認可韓相的做法,然后又問:“父皇又怎么說?”
“父皇命吳達盡快解決此事,務必使軍中團結一心,化解干戈。”
昌樂聽完,才又放心地夾起了碟中的那塊羊肉,吃了起來。
可瞧著她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笛宣卻是放下手中的筷子,打量著一臉云淡風輕的她,問:“你就不擔心陛下真的把吳達撤職?”
“不擔心?!辈龢费氏卵蛉庵螅謱⒖曜由煜蛄俗约合矏鄣娜獒勽~。
“御林軍整頓軍紀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他這條新規(guī)牽扯到朝中士族的利益,已經激起了朝中兩派矛盾。那些世家大族自然不愿自家子侄進入御林軍后,從末等侍衛(wèi)熬起;但寒門之輩又認為大家該一視同仁,所以鼎力支持新規(guī)。兩方勢力相持不下,吳達騎虎難下,他若是解決不了,豈不是只能等著被撤職?”
昌樂這才停止進食,但她并沒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轉而拋給他另一個問題:“吳達在你眼中是個什么樣的人?”
“他,御下寬仁、為人正直,雖不及當年林大將軍處事果敢,但卻比李季這等趨炎附勢之輩要光明磊落得多?!?p> “他的長處不止如此,李季當年視他為眼中釘肉中刺,費盡心思都難以拔除。所以,如今軍中兩派雖然勢同水火,但他并不是沒有能力調和?!?p> 笛宣仍替吳達苦惱著,“可照如今的局勢,他若是撤回新規(guī),一定會使出身寒門之輩鄙笑;若是堅持新規(guī),就會與朝中所有權貴為敵。不論如何,他總會得罪一方勢力,甚至還有可能會軍中埋下禍根,導致人心浮動?!?p> “行了,你就少為他擔憂了?!辈龢氛f著,盛了一小碗御皇王母飯,遞給他?!霸谄湮粍t謀其政,他既然想出這條勢必得罪人的新規(guī),就一定會有兩全之策?!?p> 笛宣這才勾起嘴角搖搖頭,驅散無限煩惱,道:“是啊,管他呢!自己惹出來的麻煩,就讓他自己處置吧!”說完,才舀起一勺昌樂盛給他的御皇王母飯,送入口中。
可是這種與自己記憶中不同的味道,又讓他味同嚼蠟。于是,他放下湯匙,轉而去吃其他菜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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拂曉未知
算是19年第一章,祝大家一切順遂,天天開心,么么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