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章 觀看斬刑，偶遇佳人
當(dāng)昌樂換好一件湖藍(lán)鶴紋錦袍，坐在妝臺前由洛兒為她梳理頭發(fā)時，寄風(fēng)已將自己散亂的頭發(fā)扎好。
“錢公子，你又想去哪玩？”此時正值上午，無論是平康坊還是茶樓都未曾開門營業(yè)，但他這個人從未按照過常理出牌，她再怎么努力也猜不出他的心血來潮。
“師兄帶你去看殺人！”
此言一出，洛兒驚得將手中好不容易攏好的頭發(fā)掉落下好大一縷，昌樂卻是一臉嫌棄地說：“你什么時候有了這癖好？”
“你若知道殺的是誰，一定會求我?guī)闳サ??！?p> “是誰？”洛兒與昌樂一同問道。
“胡尚書之子，德妃兄長胡長林！今日午時會在東市街口斬首示眾，怎么樣，你要不要去看？”
昌樂垂目沉思，此人自己雖未見過，但之前向波斯王子謠傳招引鳳凰一事，還有收買桃兒一事，都是他與德妃一起謀劃的，德妃是暫時難以撼動，但能夠目睹胡長林被斬首，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
“德妃不能送兄長最后一程，我便替她去看看吧！”
洛兒將她頭頂?shù)拈L發(fā)扎成一個和男童一般大小的發(fā)髻，而臨近脖頸的短發(fā)卻是無論如何也夠不到發(fā)髻的位置。于是，洛兒又從柜中翻出一個黑色紗冠，才將她的短發(fā)掩飾起來。
寄風(fēng)待她收拾完，才帶她出了竹林，來到東市的一個酒樓之中。
寄風(fēng)一邊將她引至靠窗的位置坐下，一邊向她講解道：“這個位子是我前兩日就訂下的，你坐下來往街口看，刑臺、監(jiān)斬席盡收眼底，這可是一個絕佳的觀刑位置，既能看清楚死囚行刑的過程，又不會被血濺污衣衫?！?p> “這個位置很搶手嗎？還需要你提前兩天訂?！?p> “對啊，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城東竟然有那么多貴人喜歡看斬死囚，要不是我托林安諾幫忙，哪能這么容易搶到這個絕佳位置？”
“你去找了阿諾？”昌樂驚訝地看著寄風(fēng)，這個人為了觀刑還真是煞費(fèi)苦心。
店內(nèi)小廝已為二人奉上茶點(diǎn)，寄風(fēng)擺手讓他退下，然后親自動手給二人的杯中斟上茶水。
“不是我找他，是他來找我?！奔娘L(fēng)帶著一種責(zé)怪的眼神，瞥了她一眼，道：“你這些日子只顧自己傷心，你知不知道洛兒姑娘擔(dān)心的吃不下睡不著，她勸了你那么多日都沒有效果，只好讓林安諾來找我。說哪怕是騙你說閣中出了大事，也要把你給騙出來?！?p> 昌樂嘆息道：“洛兒為我做了太多，我這輩子怕是都不能報(bào)答她?！?p> 寄風(fēng)又笑嘻嘻地湊近了道：“不如，你把她許配給我？她那樣賢惠又貼心的女子可真是世間少有?！?p> 昌樂知他一貫輕浮，并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她貼心也只是對我，像你這樣喜歡萬花叢中過的人，她才看不上呢！”
“那也的是我這樣英俊瀟灑、風(fēng)流倜儻的人，萬花才會迎上來??！”
這個人臉皮的厚度，比里坊的墻壁還要厚，昌樂側(cè)過頭去看街上來往的人群，不再理會他。
距離午時還有半個時辰，可街頭已經(jīng)聚集了不少人，昌樂透過街對面的那個茶館二樓半開的窗戶，隱約看到了人影閃動。
“對面的那扇窗戶，應(yīng)該也是一個絕佳的視角吧？”昌樂問。
“那個地方?jīng)]有我們這好，他們那兒適合偷窺，我們這可是能將監(jiān)斬官、死囚、圍觀群眾一覽無余?！奔娘L(fēng)往那個半掩的窗戶上看了一眼，便大大咧咧地說道。
剛才閃動的人影應(yīng)該是客人已到，何人看死囚行刑還要遮遮掩掩呢？昌樂百思不得其解，端起面前的茶盞便細(xì)細(xì)啜飲起來。
“蕭兒，鐲子！鐲子！”寄風(fēng)低聲提醒道。
“什么？”昌樂一時沒聽明白，又見他那手指著自己端著茶盞的右手腕，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自己換裝之時，竟忘了取下那個素銀薔薇玉鐲。
她趕緊用袖子蓋住，接著想了想，干脆將它取下，放在了桌案上。
二人等了一刻，寄風(fēng)又點(diǎn)了酒菜讓小廝送來。
“你打算一會兒邊吃邊看？”
“怎么？你要是怕吃不下去，一會兒就別看了?！?p> 昌樂聳了聳肩，一臉無所謂的樣子。
“哎，囚車來了！”寄風(fēng)說著，將半個身子都探出了窗口。
“你小心掉下去！”昌樂叮囑了一句，才低頭向街上往去。
開道的是兩列魁梧的官兵，在他們身后不遠(yuǎn)處，一輛沾滿了菜葉、蛋殼的囚車押解著胡長林緩緩而來。人群中還有不少義憤填膺的群眾喊著“狗官”將臭雞蛋往他的身上扔去。
“他這個閑差，只是在外國使團(tuán)來訪時，才有公務(wù)做，哪里積攢起這些民怨？”
寄風(fēng)滿不在乎地答道：“百姓就是這樣啊，聽說哪個高官落馬就巴不得上去踩兩腳。誰在乎和他有沒有關(guān)聯(lián)？”
昌樂不置可否，正要在人群中找尋那人，卻聽身后傳來一聲驚喜的呼喚，“李公子？”
她回過頭，見是身穿一件鵝黃色褥裙的阿媛，正一臉欣喜地喚自己。
“離離姑娘，好久不見?。】茨闳缃衩嫒籼一?，身子豐腴，想來那秦翔一定待你不錯吧！”
阿媛眼神略有閃躲，接著便倚著昌樂而坐。
昌樂一邊往窗口挪了稍許，一便對寄風(fēng)說：“離離這個名字不要再叫了，我已經(jīng)給她改了名字，叫阿媛?！?p> “阿媛？”寄風(fēng)在口中默念道。自從上次昌樂給阿媛贖身之后，他便未見過這個琵琶技藝出眾的女子，當(dāng)初他也曾為師妹將碧玉年華的佳人送給四十出頭的秦翔而惋惜，但沒過多久他就忘卻了此事。
“你怎么會來這里？難不成也是來看行刑的？”昌樂嘴上這么問，心里卻清楚她一個弱女子肯定不會來看這么血腥的場面。
“奴家是偷偷跟著秦郎而來。”阿媛答道。
寄風(fēng)正招手喚小廝過來添碗筷，聽她這么說，不禁詫異地說：“你跟蹤他？”
這時，小廝剛好來擺碗筷，阿媛便只點(diǎn)了點(diǎn)頭作為回應(yīng)。
“他今日也來了？”昌樂問。
阿媛警惕地看了寄風(fēng)一眼，不知那些話該不該當(dāng)著他的面宣之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