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1
經(jīng)過十個小時的飛行，文信物流的運輸機降落在青城山中一座隱秘機場，隨后，劉喆在533的押解下從飛機上走了下來，而地面上則有數(shù)量更多的荷槍實彈的特勤人員在等著他們。
沒有太多的等待，劉喆直接被帶進了一棟現(xiàn)代三層建筑，在這里他將接受閭先生的問詢。
“聽說你腦殼里頭有其他平行世界的記憶，是不是真的？”閭先生一見到劉喆就問道。
“真的?！眲椿卮鸬暮茈S意。
“那你認(rèn)不認(rèn)到我？”閭先生接著問。
“你是說在其他的世界？”
“對頭?！?p> “認(rèn)得，我也是你手下的門客?！?p> 閭先生笑了起來?！笆沁@樣子啊，看來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淹了一家人，來嘛，我們換個地方?！?p> 轉(zhuǎn)眼，劉喆在閭先生的陪同下來到了小阿房的公共食堂，此時，這里坐滿了一桌桌正在吃飯的人，而他們都是閭先生的門客。
很快，劉喆面前也擺滿了一桌子飯菜。
“吃嘛，說話不耽誤吃飯，你吃你哩，我講我哩?！遍傁壬鷦傉f罷，劉喆便風(fēng)卷殘云般地吃了起來。
劉喆吃飯的功夫，閭先生再次開口?！捌鋵嵾@個世界是有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的?！闭f著，示意劉喆看一眾正在吃飯的門客?！澳憧此麄儯巳硕际怯幸豁斠坏谋绢I(lǐng)哩，不管是經(jīng)商，還是殺人，都是這個世界上最好哩，當(dāng)然他們跟你比不得，會殺人哩不會經(jīng)商，會經(jīng)商哩不會看病，即便如此，他們的本領(lǐng)也是來之不易的，都是靠著勤學(xué)苦練，苦心鉆研來的，精一此，失一彼，人力所限，天道之常，但是你，靠著打藥，就集得天下智勇無雙，如此這樣，你置天下苦學(xué)之人如何，置天道倫常如何。”
此時，所有門客的目光也都轉(zhuǎn)向他們。
閭先生在短暫的停歇過后，接著說道：“這個世界是有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的，跟那個藥有關(guān)系的都不應(yīng)該存在，包括你?！?p> 劉喆一邊埋頭往嘴里扒拉著飯菜，一邊問道：“我能不死嗎？”
“我還沒想到更好的處理方式。”
劉喆聽聞，一把把筷子拍在了桌子上，啪的一聲，他周圍幾百名的門客瞬間應(yīng)聲站了起來，均是一幅虎視眈眈的神情看著劉喆。
閭先生見狀，伸手示意他的門客們都坐下，然后真切地對劉喆說：“為你家人考慮下，死不是最壞的?！?p> “那你還在等什么？”劉喆似乎放棄了抵抗。
“人要死得其所，在你臨死之前，他們有些人想和你較量一下，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劉喆看了一眼四周的門客，發(fā)現(xiàn)他們的眼神里除了眈眈之外還有都有著一分期待。
“答應(yīng)我個條件，我贏過一個人，就多給我一天時間，行不行？”
閭先生皺了皺眉。“多一天，少一天有啥子區(qū)別？”
“我的命不光是我自己的，我多活一天，就多盡一天責(zé)，這是我欠她們的?！?p> 閭先生暗自點頭?！澳袃禾炻毐＜揖?，好，我敬佩你，答應(yīng)你。”
時間到了這天的下午，閭先生的上千門客分坐在小阿房校場的四周，而劉喆則站在校場正中，等待著他的第一輪較量。
第一輪比試為器械，他的對手是個善使六合槍的耄耋老者，只見老者與劉喆互相手持三米長的白蠟桿長槍戳來戳往，老者招數(shù)陰損，槍槍鎖喉，劉喆左右抵擋，最后找著空檔，用一記回馬槍拿下了第一局。
閭先生見到劉喆此番過后氣喘吁吁的樣子，就對身邊的人說：“看來他是腦殼里有東西，但身體還是一般人呦。”
此后劉喆又堅持著比試了弓箭、菲律賓短棍、匕首，均贏得了勝利，但這時他已是精疲力盡，渾身發(fā)抖，噴涌出的鼻血把整個上半身都染紅了。
進入第二輪徒手格斗后，劉喆艱難的戰(zhàn)勝了一個無限制格斗高手，此后，他的精神就開始有些恍惚了，很快他癱坐在地上，但他腦海中此時浮現(xiàn)出他媽、文佳，最后是他爸。
劉喆站起來后，用最后的一絲力氣又戰(zhàn)勝了一個泰拳高手，而此時他的視線已變得模糊，隨時都有可能倒下，但他還是口中微念：“再來，再來?！?p> 這種情況下，閭先生親自上場，他使用各種功夫與劉喆對打，劉喆此時已無還手之力，但閭先生一次次擊倒劉喆，劉喆又一次次爬起來。
“你賺夠了，放棄吧。”閭先生低聲在劉喆耳邊說道。
劉喆氣息微弱地答道：“不夠，不夠。”
聽到這里，閭先生臉上青筋暴起?！澳悄憔退涝谶@兒吧?！闭f著，一記重重的摘星托月?lián)舸蛄藙吹奶栄ㄉ?，劉喆受了這一擊，再也無法支應(yīng)，便倒在了地上，沒有起來。
一天之后，哈爾濱某機場，劉喆在533的攙扶下走下飛機。
“我們7天后再來，你好自為之吧?！边@是533對劉喆留下的最后一句話。
2
劉喆拖著滿是傷痛的身體回到家，發(fā)現(xiàn)文佳正在他家里等著他。
文佳見到劉喆立馬上前抱住了他?！澳阒牢以谛睦锲矶\了多久嗎？”
“多久？”
“每一分，每一秒?！闭f著，文佳的淚水奪眶而出。
劉喆拭去文佳的淚水?！皩Σ黄鸷δ銚?dān)心了?！?p> “那還會再有麻煩嗎？”
“不會有了。”
劉喆這邊話音剛落，他的電話就響了起來，劉喆接起電話，里面?zhèn)鱽硖鞂毜穆曇簦骸拔业睦咸鞝敯?，你可算接電話了，我還以為你出啥事兒了，你快看新聞。”
劉喆打開電視，此時電視里正在播報一條新聞。“昨晚發(fā)生在賓奇研發(fā)中心的大火，現(xiàn)已查明未有人員傷亡，但賓奇制藥的相關(guān)負責(zé)人卻因其他原因被警方控制，目前火災(zāi)原因還在進一步的調(diào)查中?！卑殡S著新聞里現(xiàn)場記者的播報，電視里出現(xiàn)了關(guān)天琪被警方帶上警車的畫面。
天寶的聲音再次從電話里傳來：“賓奇的股價跌爆了，有人已經(jīng)下手了，咱們要不要出手？”
劉喆思考了一下，然后說出了一句?！俺鍪?！”
幾個小時之后，正在蘭州拉面館吃飯的趙秉鈞，留意到傍邊的一個食客正在用手機看著一則財經(jīng)新聞。
“自從昨天賓奇制藥發(fā)生嚴(yán)重火災(zāi)以來，真是爆料頻發(fā)啊，先是賓奇制藥被查出財務(wù)造假、偽造客戶關(guān)系、非法藥物試驗等違法行為，造成他們股價嚴(yán)重下跌，今天又有神秘人物在股市上抄底賓奇，投入大量資金，成為了賓奇制藥目前最大的股東，一下把賓奇制藥從破產(chǎn)的邊緣拽了回來，真是精彩不斷，應(yīng)接不暇啊?！毙侣劺锏闹鞒秩讼裾f評書一樣地說著。
時間到了晚上，正在家里編寫著代碼的劉喆被一陣敲門聲打斷，劉喆警覺走到門口打開門，發(fā)現(xiàn)是趙秉鈞。
趙秉鈞見到劉喆的第一句話是：“我們交過手?！?p> “我知道?！?p> “幫呂志國偷出實驗資料和樣品的人是我?！?p> “恩，進屋說吧。”說著，領(lǐng)趙秉鈞進到了屋里。
“你剛才怎么一點都不意外？”趙秉鈞坐下后問劉喆。
“意外什么？”
“我說我是幫呂志國的人。”
“我了解我的戰(zhàn)友，這種事你做的出來?！?p> 趙秉鈞一臉驚奇?！半y道你真有平行世界的記憶？”
“恩?！?p> “那呂志國呢？他跟你一樣嗎？”趙秉鈞追問道。
“是的，他也有平行世界的記憶，還記得他留給我的那些加法運算嗎？”
“袖里吞金？”
“那就是我在其他平行世界里教他的?！闭f著，在電腦上給趙秉鈞展示了一列詩句，而這些詩句中都有一個字被標(biāo)紅了出來。
平生（不）做皺眉事，世上應(yīng)無切齒人。
若（要）斷酒法，醒眼看醉人。
但看三五日，（相）見不如初。
人而無（信），不須禮之。
無求到處人情好，不飲任（他）酒價高。
不怕三（十）而死，只怕死后無名。
好言一句三冬暖，話不投機（六）月寒。
狗咬對頭（人），雷打三世冤。
錢多不經(jīng)用，兒多不耐（死）。
良藥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在家不會迎（賓）客，出門方知少主人。
書中結(jié)良友，千載（奇）逢；門內(nèi)產(chǎn)賢郎，一家活寶。
結(jié)交一人難上難，得（罪）一人一時間。
孤（證）難為全，獨木不撐椽。
紅顏女子多薄命，福人出（在）丑人邊。
枯木逢春猶再（發(fā)），人無兩度再少年。
美不美，鄉(xiāng)（中）水；親不親，故鄉(xiāng)人。
一日夫妻，百世姻（緣）。
若使年華虛度過，到老（空）留后悔心。
不羈盡顯格（調(diào)）高，循默千般惹人笑
一片云間不相識，三千里（外）卻逢君。
量大禍不在，（機）深禍亦深。
有錢難買子孫賢，女兒不（請）上門客。
古人不見今時月，今月曾經(jīng)（照）古人。
言（顧）行，行顧言。
兒孫勝于（我），要錢做甚么；兒孫不如我，要錢做甚么。
謙恭待人，忠厚傳（家)。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這些詩出自《增廣賢文》，是我跟呂志國在認(rèn)識的那個世界里共同讀過的，加號左邊代表全文中的第幾句，右邊代表該行第幾個字，合起來就是‘不要相信他，十六人死于賓奇，罪證在發(fā)中緣空調(diào)外機，請照顧我家人，’，這就是呂志國利用平行世界的記憶留給我的信息，就是這句話讓我決定先不跟賓奇的人合作。”劉喆進而解釋道。
“那是什么原因讓你決定在那輛車上拉下手剎的？你當(dāng)時可沒有現(xiàn)在的超能力啊?！?p> “他們?yōu)榱丝刂莆遥o我注射了神經(jīng)毒素，還說如果出了意外會賠償25萬，可他不知道我媽把養(yǎng)大不是要用命去換這25萬的，就算換，也不應(yīng)該是這個數(shù)，于是我決定自己拿到這個罪證，然后和賓奇的競爭對手交易，最后就算死，我也得給我媽留下足夠多的錢?！眲床粸榧拥卣f著。
趙秉鈞對此嘆了口氣?！翱磥砻總€人的鋌而走險，都是逼不得已，呂志國也是為了他的家人才這么做的?！?p> “那你又是為了什么去幫助他的？”
“為了正義，我是個小人物，但這不耽誤我嫉惡如仇，我認(rèn)為像賓奇這樣喪盡天良的公司就應(yīng)該讓他們徹底倒閉，但誰想今天又有人把他們從破產(chǎn)的邊緣拽了回來，我真是無語。”
“其實這次收購賓奇制藥是我一手操作的。”
趙秉鈞眼睛里充滿著不理解?！澳銥槭裁催@么做？”
劉喆解釋道：“首先賓奇這樣的公司倒閉，會讓很多基層員工失去生活來源，他們并不是壞人，不需要跟著那些管理者一塊兒承受責(zé)罰，其次賓奇本是個很有創(chuàng)新能力的公司，只是后期他們被利益懵逼了雙眼，失去了對生命的敬重。我希望在我手里，它能獲得改變，畢竟這個世界還有很多宿命一般的疾病在玩弄著人類，我去過呂志國家，他有個5歲的兒子，和他一樣都是癲癇患者，呂志國已經(jīng)是一代人了，我不希望他兒子也重蹈他的命運。同樣是我爸，我沒有見過比他更優(yōu)秀的男人了，但因為肝癌，他只活到了40歲，他的理想，他的抱負，全被埋葬在癌癥帶給他的病痛中，我身邊有這樣的例子，你身邊也有?！?p> 趙秉鈞眼里噙著淚水?！拔依掀乓呀?jīng)得乳腺癌三年了，如果不是為了她，我是不會去跟人做打手的?！?p> 劉喆拍著趙秉鈞的肩膀說：“相信我，都會好的。”
趙秉鈞離開后，又過了幾日，劉喆媽也從國外回來了，在這期間劉喆一直在電腦前專注地編寫著程序，只是陪伴在他身邊的人從劉喆媽換成了文佳，又從文佳換成了天寶。
斗轉(zhuǎn)星移，很快第七天來到了，這天，劉喆寫完了最后一行代碼，當(dāng)他按下回車鍵的時候，黃師傅的聲音又發(fā)了出來?！癷 come back！”
此刻，劉喆的臉上出現(xiàn)了久違的微笑。
到了晚飯時間，劉喆開心地吃著他媽做的飯。
“恒建實業(yè)已經(jīng)連著漲了兩個交易日了，今天開盤又漲了0.5個百分點，你說咱們是不是得大量買進了？”劉喆媽坐在劉喆身邊急切地問著他。
劉喆邊吃邊說?！八麄児蓛r走高，是因為他們拿到了珠江口的一塊建設(shè)用地，但他們不知道這塊地底下是有溶洞的，很快他們的股價就該下跌了，這時候誰賣誰倒霉?！?p> 劉喆媽一臉不明覺厲?！昂玫?，好的，我記下來?！闭f著，在自己小本子上寫下恒建兩個字，然后打了個叉，緊接著又問?！澳且唤ㄖ毓つ兀俊?p> 劉喆把一塊紅燒肉塞進嘴里?！皨?，股市始終都是有風(fēng)險的，你也別一心扎到這上頭，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應(yīng)付不來的。”
“說什么喪氣話，我不在了你都在?！?p> 之后，劉喆又吃了兩口，然后放下筷子?！拔页院昧恕！闭f完，就起身往門口走去。
劉喆媽看著劉喆急匆匆的背影，內(nèi)心里想，有了媳婦忘了娘，真他媽準(zhǔn)。
3
劉喆出門后，徑直來到了文佳的補習(xí)班，在這里，文佳示意劉喆她還沒下課，劉喆就站在門外看著文佳給一眾孩子上課，靜靜地等著她。
等到文佳下了課，劉喆陪文佳看了電影，抓了娃娃，文佳看起來很是開心。
“這幾天你都在忙什么?。俊蔽募褑杽?。
“黃師傅啊，上次他的數(shù)據(jù)庫被損壞了，這些天我把他修復(fù)了，還做了一些升級?！?p> “是嗎？真想看看升級后的黃師傅?！?p> “你晚上來廠子里，我給你看?！?p> “那你現(xiàn)在要干嘛？”
“我約了天寶?！闭f著，天寶出現(xiàn)在了他倆面前。
“那好吧，我們晚上見。”說完，文佳和天寶打了聲招呼，回頭看了劉喆一眼，然后帶著幸福的笑容離開了。
商場的洗手間里，天寶趴在洗手池邊痛哭不已。
劉喆邊洗手邊說：“聽說你跟你學(xué)姐有不錯的進展啊。”
天寶一邊哭一邊點頭。
一個洗手的陌生人從他們身邊走過，目光怪異地看著他倆。
“你再啥也不說，我走了啊?！眲磳μ鞂氄f。
天寶拉住劉喆?！榜R上，馬上，我馬上就好了?！敝?，他洗了把臉，止住了哭聲。
劉喆和天寶坐在商場的咖啡廳里，天寶神情認(rèn)真的對劉喆說：“我想到了，咱們來個絕地反殺，我有個計劃...”
劉喆打斷天寶?！皠e想了，有些東西是抵抗不了的，他們的勢力超出你的想象?！?p> 天寶一下子急了起來?！澳钦婢蜎]辦法了？”
此時，一個服務(wù)員徑直朝他們走了過來?！皠⑾壬茫瑫r間到了。”
劉喆站起身對天寶說了句?！敖窈蟀萃辛恕！?p> 幾分鐘后，劉喆坐在閭先生派來的車?yán)?，看著窗外遠去的一切，失聲痛哭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