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垂危瀕死
“四哥,那兩個北方來的商人,出手可真是闊綽??!那手往兜里隨便那么一伸,白花花的銀子就出來了。咱們做這行當(dāng)可不止三五年了,卻從沒見過這么闊綽的主啊……”
“俺孫大炮瞧著他們十幾輛大馬車,身邊又有幾十個披甲的護(hù)衛(wèi)護(hù)送著,個個都著帶刀……也就是高祖去了兩年,現(xiàn)在的那皇帝小兒壓不住下面了,隨便一個武夫便能在大路上公然披甲了!想當(dāng)年高祖治下,哪有這亂象……”
遠(yuǎn)處緩緩走來了一行人,原來是四個漢子正往這里走來。
為首的一個漢子年紀(jì)四十多歲,一身粗布短衣,形貌健壯,步子急促不停,而懷里揣著一個破布包,時不時看看周圍,顯然是有些警覺。
而跟在后面的,則是三個年紀(jì)更輕的漢子,也是粗布短衣打扮,面容黝黑,嘴里正說著閑話。
顯然這一行四個人,也都不是什么有身份的體面人,市井之中的閑漢罷了.
“你他娘的給老子閉上狗嘴!天上的事情也是你我能說的,咱們這種泥里的人怎么敢說!
哪天被衙門聽見,怕是免不了一頓板子!若是被懸鏡府司和東廠的人聽見了……頭頂上那個吃飯的玩意能不能保住都懸!”
懸鏡府司和東廠乃是大晉兩大特務(wù)機(jī)關(guān),廟堂之高江湖之遠(yuǎn)都有他們的痕跡,可以說是無孔不入。
那漢子正健步走著,突然聽見了后面三個人開始說起了閑話。
他眉頭狠狠一皺,想起來自己的千叮嚀萬囑咐,讓他們少說天上的事,卻總是不聽。
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在這個小團(tuán)體中的威信有些被冒犯了,臉色唰的有些陰沉了下來,卻又只是又狠狠往后面瞥了一眼。
若是往常,他早已動了手,只是如今卻不方便。
后面三個人眼中皆有懼色,一下心道不好,唯恐再惹老大生氣,便都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而帶頭的漢子,覺得自己的威信得到了體現(xiàn),臉色有些緩和,卻也不再言語,腳下的步子卻又快了幾分。
眼下重要的是懷里那十幾兩銀子,這可不是一個小數(shù)目,值得他們做幾個月了,如今正是要將銀子藏在他們在郊外的一個秘密場所。
他們四個人是南平城附近一個村子的閑漢,平時沒有什么正經(jīng)的活計,既不耕種也不做些小買賣,只是在村子里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情度日,偶爾也做些坑蒙拐騙的事情。
今天早上真是撞了大運,四個人早上正想去城里看看在哪里能打打秋風(fēng),結(jié)果正出村子口的時候就遇見了一個商隊。
那一行人似乎行色匆匆,一列車馬中間出來一個人便向他們問路。
雖然南平城偶有商人經(jīng)過,但是路過三家村的倒是極少,因為不與官道接軌。
只是若是路過三家村,便可從村背后的山嶺之中走出,可以省下許多路程??墒巧铰冯y走,也不如官道敞亮,行商的大多不愿意往這條路走。
他們不過是將那出村越山的路徑解釋了一下,便得了十幾兩銀子的賞賜,心中正是大喜,連著覺得那十幾輛馬車都愈發(fā)和藹可親。
“四哥……這里有個人!”幾人正往前方走去,路過了這座破敗的小廟,突然四人中一個矮胖的漢子似乎受了驚嚇,大聲喊道。
原本聽見那矮胖漢子說話,那四哥正想呵斥,卻在聽見后面幾個字后也向邊上看去。就算是他,也一下子嚇了一跳。
這里本來就是人極少的野外,而這座破山神廟更是幾十年前就在兵荒馬亂中被焚之一炬,如今只剩下殘垣斷壁了,這里如何會有人?
再仔細(xì)一看,眼前那人,不正是村里的乞丐嘛!
四人相互一視,卻是都不動聲色。四哥點頭示意了一下那矮胖漢子,意思是讓他前去看看。
那矮胖男子似乎面有難色,只因他已經(jīng)聞見前面那股子酸臭味,如同放了幾天的泔水,只是不得已向前走去。
“喂!你這臭乞丐,不在村子里要飯,在這里做什么!”矮胖男子喊道,右腳伸出不輕不重地踢了角落里的陳玄一下,卻沒收到什么回應(yīng)。
陳玄原本就身體難受的不行,又受了一腳,胸口一口氣郁結(jié)住了,竟然不由自主地咳出了血。
那矮胖男子只不過是習(xí)慣使然,踹了這地上地臭乞丐一腳,卻沒想到,竟然把他踹地吐了血。
他那只收回的腳,竟然覺得有些沉重。倒不是因為他是什么心地善良的好人,要不然也不會習(xí)慣性地踹他一腳。而是因為,他生性膽小,平生最好欺負(fù)些比他弱的人,遇上些強橫的人物就屁也不敢放一個,如今卻一腳把人踢得出了血。
這萬一攤上人命,就算是個臭乞丐,也少不了給自己惹一身騷。
他把頭轉(zhuǎn)向身后站著的三個人,一下子有些手足無措了。
“四哥,他好像是快病死了……我輕輕一腳,他就吐了血……”矮胖男子心中有些沒底。
那四哥見狀,也上前來,后面兩個漢子也跟了上來。
他們四個人在三家村活了幾十年,也是知道這個乞丐的來歷的。他原本是村里的一農(nóng)戶人家地孩子,只是家里得罪了村子里的陳二霸,被弄得家破人亡,而他更是腦子有些問題,才做了幾年地乞丐。
要說這陳二霸,本名是陳二八,原本也是村子里的一個浪蕩閑漢,整天游手好閑,做些偷雞摸狗地事情度日,爹娘也被他早早氣死了,也沒個正經(jīng)的家。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竟然偶然和南平城的三河幫搭上了關(guān)系,成了里面的內(nèi)圍幫眾,還學(xué)會了幫內(nèi)的神功絕學(xué)!
那門武功名為三和陰掌。凡是中了這種掌法的人,都會陰氣入體,深入五臟六腑。到時候陰氣與五臟六腑內(nèi)的陽氣相互糾纏,等到陰氣逐漸壯大吞噬掉人體的陽氣,便是神仙也難救了。
陳玄正感嘆自己命途多舛,卻恍惚聽見了遠(yuǎn)處有聲音傳來,似乎是有人在說話。
他不由得心頭大喜,自己已經(jīng)這個樣子一整夜了,若是沒有人對自己施以援手,恐怕自己就要殞命于此了。
他本來還盼望著來人能夠救自己一命,沒想到竟然遭此毒手,一下子體內(nèi)冷熱又失了衡,一下子爆發(fā)了出來,只覺得喉頭一股腥甜,吐出了血。
他雖然沒力氣左顧右盼,只是用余光觀察便知道,是一個矮胖男子在向自己呵斥,還踢了自己一腳。
“雜碎……”他心里怒罵道,卻是不動聲色,畢竟自己現(xiàn)在這個樣子,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若是再刺激惹惱了對方,恐怕轉(zhuǎn)眼間就把性命丟在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