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場下來,感到周身疲憊,心神乏力,再想想眼前笙歌曼舞紙醉金迷的景象,更是一點都提不起興致來……姬梵轉(zhuǎn)頭看姬惜,見她正跟仆人說著吩咐的話,待姬惜吩咐完了轉(zhuǎn)過頭望向姬梵,只一眼便知姬梵的意圖,淡淡地說:“阿梵可是累了?”
姬梵咬咬唇,輕輕點點頭。
比之姬霜她是有一些怕姬惜這個姐姐的,不是說姬惜比較嚴苛或是不疼她這個妹妹,而是姬霜和姬惜對她這個妹妹的要求不同,姬霜覺著妹妹大部分外在言行符合世家千金的標準規(guī)范,其他性格有一些自由衍生也未嘗不可。但姬惜對她的希望則是個做為典型的“姬家之女”,正雅清明端靜持重,有著世家之女真正的風度與氣勢。
姬惜看著姬梵微帶怯意的眼神,輕輕地說:“世家來往宴會諸多,阿梵每次都想著中途離席嗎?”姬梵手指一抖,低下了頭,姬惜倒了一杯熱酒遞到姬梵手邊,讓她拿著,看著她如鴉青絲,聲音如絲卻也是如針,說:“亂世浮云間,阿梵心無鋒戈如何凌然于世?”
姬梵聽了心中一驚,抬頭看向表情沉靜如遠山的姬惜,她在姬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信息,那張平常淡泊的美麗臉上卻讓她感到一絲心悸,她心中千般云涌,剛想張口說些什么,忽然聽到——“天啊,外邊有人攔轎刺殺以命相搏……”
話音未落,所有人都沖向的窗邊看向樓下天馬橋處——只見人影相搏,血流橫飛,不時傳來錚錚金戈相擊之聲。姬梵的位置正好坐在窗邊,轉(zhuǎn)頭一看便見著幾個男人在橋正中間武力相斗,四周人群作鳥獸散,尖叫連連,遠遠地躲開紛紛怕殺生之禍連累到自己。
隨著一聲慘嚎,廝殺得最激烈的兩人分開,一壯碩男子一手持著血淋淋的長劍,一手捂著肚子,按住汩汩流血的傷口,面孔猙獰氣喘吁吁地看著那只朝停在白玉天馬橋中央上,安安靜靜沒有一絲動靜,仿佛轎子前一切刀光殘血都沒有發(fā)生一般的金絲盤繡玉龍雕鳳懸頂轎,他眼中濃濃的恨意仿佛要沖上云霄一般,目露瘋獸一般兇光地對著轎子里面的人大吼:“風炎無垢,你出來,我要殺了你……”
空氣好像被什么抽干了一般,所有人都無法發(fā)出聲音來,姬梵甚至感覺到身邊的女郎都悄悄倒吸一口氣,全部頓住了呼吸,望著窗外的眼睛都變得夢幻而迷蒙起來,空氣中仿佛開始彌出一種桃色溫暖的暗流,讓在場所有少女眼中都濕潤朦朧如星辰般……
——此時,一個男人聲音響起,這樣的聲音像是遠山的風,吹得人心浮起一片輕輕的云,溫柔的撩動著心間,又隱隱地帶著一絲勾魂妖惑,讓人聽得欲罷不能臉紅心躍……
“既然你是要來殺我的,我為何要出來呢?而我就算出來了,你又殺得了我嗎?”白玉天馬橋上的錦絲金綢紅木轎里響起慵懶雅魅的男子聲音,人們看不見里面坐著的人,可那人的聲音卻是仿佛讓世間所有喧雜的聲音消失了一般,一出現(xiàn)就讓空氣靜滯了下來,帶著笑意的雅媚之語,每個字每個音輕蕩在人們耳邊,仿佛在撩動著人們心底最不為人知的欲望,讓人聽了心潮涌動無法平靜,姬梵入眼望去,幾個豆蔻佳人甚至酡紅著臉眼冒癡迷星光的軟倒欲跌,幸有旁邊仆人扶著才沒有為人矚目。
下一刻,全場女郎尖叫出來,原是轎子里那人有了動作,伸出手掀開了轎簾,明明還沒有看到人的模樣,廂房里的女人像是瘋了一樣全部發(fā)出不可控制的尖叫,每個女郎都伸長了脖子看向那個近幾日里在京都里讓無數(shù)女人為之瘋狂的男人——風炎無垢。
若說最近京都最引人談?wù)摰娜宋锸钦l,除了那位殺子獻皇的廷尉正監(jiān)沈季恩,就是眼前這個因為陳國大舉入侵,欒國也因為前線受危,特派來殷國的使臣,欒國宰相之子風炎無垢了。
前者是惡心卑惡的丑事畸人,后者卻是讓所有京都女人為之瘋狂的俊美玉郎。殷國俊美的男人有很多,甚至這個時代無數(shù)美麗的少年涂脂抹粉,讓女子們喜歡觀賞,但像風炎無垢這樣讓所有女人為他瘋狂甚至為他去死的男人,卻是從未出現(xiàn)過。
誰也不清楚他是有多讓迷醉,誰也不知道他是有多讓人欲罷不能,但人們知道這樣的男人一定有著魔性的能力,才能甫進京都的第一天,就將京都第一守貞寡婦王夫人芳心擄獲,邀入春閨成入幕之賓,甚至他第二天睡在芳瑯郡主閨房也不以為忤,第三天依舊春帖相邀,仿佛著了魔障般對他欲罷不能。
空氣仿佛因為他的存在而變得微甜醺然,自金底紅牡丹珠飾花紋的車簾處,伸出一張如同白玉般修長骨節(jié)分明的手,映襯著白熾的陽光,手指近乎透明一般,便是那只手都仿佛帶著吸引人心魂的魅力,讓女性為之心跳加快……
轎簾被手輕輕掀起,男人的動作很緩慢,卻是有著舒緩人心的韻律在其中,當他走出轎門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時,那些因為他的傳聞他的事跡,對他的俊美充滿無數(shù)幻想的少女們都沒有失望,在廂房里通通發(fā)出無法自抑的心折贊嘆之聲……
當那穿著淺金色白蓮底紋寬袍,頎昂俊美的男人出現(xiàn)在世人的眼簾,世間的一切都仿佛變得如詩如畫一般,空氣里充滿著春花煙雨的燦爛,春媚如絲的撩人,橋上血肉模糊四肢殘斷的場景皆像是在另一個時空的場景一樣,因為他的存在而被隔離開來,他的眉眼如含山斕月,唇角勾著一抹如杏花春綻,讓人心放松舒緩的溫暖笑容,這一抹笑,仿佛可以讓世間所有女人為他去瘋狂,去死亡。
有一種男人,是所有雌性動物的天敵,他的出現(xiàn),只能讓女人為他城池失守,芳心傾許,而風炎無垢,正是這種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