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澤么?”陳余坐在劉隊、虞示的對面,除了手上沒有鐐銬,他的標配已經(jīng)和犯罪嫌疑人沒有什么兩樣了,或許是多年當老板,商海沉浮的跌宕中成長起來的處世之道,陳余臉上少了恭維之色,而是開始坐下仔細思考起來,對于梁澤這個調(diào)酒師,自己知道哪些信息,哪些信息是可以說出來的。
“對,一五一十告訴我們,不要有絲毫的隱瞞?!庇菔竞鹊?。
“這個當然不敢?!标愑鄳B(tài)度放得很低,表現(xiàn)出自己對于這件事情的舉目無長和那種處在對自己命運不知道下一步將走向何方的擔憂的感覺?!暗菚r間隔的太久了,我得想想?!?。
虞示笑了,劉隊卻蹙起眉來。
陳余表現(xiàn)的太過了,物極必反,陳余倘若真是一間酒吧的老板,那么突然被他們帶到這里驚慌失措無可厚非,但是據(jù)他所知,在零點酒吧,陳余露面的次數(shù)不多,也就寥寥幾次,所以他平日里在什么地方呢?
現(xiàn)在正是百廢待興的時代,處處充滿著機遇,從陳余的眼神當中,劉隊看出他也是個有著堅定目標并且即使付出生命也要實現(xiàn)的人,因此對于陳余他的生活地點不可能是酒吧后面的那間房子,也不可能是他在這座城市別的家,像他這樣擁有事業(yè)心的男人一般不會放著好好的機遇不抓,而安于偏居一隅。
劉隊這般想著,看向陳余的目光中多了幾絲審視。
“1984年11月的某一天,具體時間我真的想不起來了,畢竟這是十年前發(fā)生的事了,不過發(fā)生的事情我還是記得清的。小梁當時很稚嫩,很青澀,但是他這人不知道為什么在人群中總會引起人的注意,這不,我那天路過他們找工作的地方去買些材料,當時我一眼就瞧見了這個年輕人,不過當時生意正在起步階段,對于能遇見這樣干凈的年輕人我只當是偶遇,畢竟我們都知道這些年時代動輒出些新政策,面對國家的招式我們都有些心力交疲,哪里還顧得上其他人的死活。
這天晚上,酒吧打烊之后,我從酒吧返回我的住宅的時候,再次遇見了在街頭漫無目的行走的他,這回看見,我依舊沒有提起多大興趣,忙了一天,突然看見這個年輕人,感覺就像看到美好的風景一般,身體上的疲憊略消,但是精神上依舊是十分疲乏的。”
“能在X市開酒吧,做這種冷門的生意,你不僅小有資產(chǎn),而且還很大膽呢?!庇菔緡@道。
“沒有沒有,這都是我從西方學(xué)的,很保險的,即使不賺錢,但也不至于虧本?!?p> “哦,怎么說?”
“咳咳咳。”虞示的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陣咳嗽聲,虞示轉(zhuǎn)過頭對上劉隊目光,他清了清嗓子,說道:“你還是繼續(xù)告訴我關(guān)于梁澤的故事吧,至于你的心路歷程什么的,能簡略則簡略,我們這里不是成功人士宣揚功績的大會,你不必這樣事無巨細的講你的過去?!?p> 陳余搖搖頭,說道:“您瞧您這說的什么話,我當然是您問什么我就答什么,只要你們不要把這件案子牽扯到我就行,早知道十年后會發(fā)生這樣的事十年前就不該這樣的婦人之仁。”
“你繼續(xù)說吧?!庇菔久嗣亲?,說道。
“我們擦肩而過,我當時看了他一眼,他很干凈,但是值得一提的是,我能看出他當時應(yīng)該是很餓,看見周圍飯店的目光充滿了像狼一樣綠油油的目光。
華燈初上,x市的秋冬雖然說不上太冷,但是也熱不了多少,雖說剩飯剩菜變得不容易發(fā)酸發(fā)臭,產(chǎn)生腐爛,但是寒冷卻是我們不得不面對的問題,晚上,我睡不著想起了白天的那個少年,想想他在干嘛,不知道怎么的,我想了當時那個賣火柴的小女孩,是那個姓安的寫的。
午夜,突然有員工跑來告訴我說,酒吧周圍似乎起火了,我當時披上衣服就向著酒吧沖去,那可是我多年的心血,所以當···我在酒吧···當時酒吧的位置還不在這么中心的位置,現(xiàn)在是后來市中心的位置改變,連帶著市中心附近的各項產(chǎn)業(yè)也開始變得紅火起來。
當我趕到酒吧,卻發(fā)現(xiàn)火似乎已經(jīng)滅了,火勢已經(jīng)退去,留下的是一些發(fā)黑的木頭和一些煙還有滿地的水。這次我又看到那個年輕人了,我問員工那是誰?員工同樣做出驚詫的目光,他告訴我說他以為這是我新招的員工,他還說當時那個年輕人比他們幾個本店的員工還上心,就仿佛這是自己的家一樣。
不可否認,員工的那個字-家讓我的內(nèi)心觸動了,我叫住了那個年輕人,問了他的名字,之后我告訴他,如果他實在找不到工作可以來酒吧應(yīng)聘,就是這么,他最后來到了我的酒吧。
端酒,擦拭物品,清掃這些工作其實早就有人做了,調(diào)酒也有一個老的調(diào)酒師,也就是說,我的酒吧其實并不缺人,但是我當時又很喜歡這個年輕人,最后我把他派給了老調(diào)酒師,讓梁澤做個學(xué)徒,給他打下手。
梁澤,真是一個勤勞而又擁有天賦的年輕人,他經(jīng)過三個月就學(xué)了老調(diào)酒師半輩子的東西,老調(diào)酒師當時用很奇怪的語氣告訴我說:這個年輕人調(diào)酒浪費了,他現(xiàn)在缺的只是練習(xí),很多東西都是熟能生巧。不過他也拒絕繼續(xù)教梁澤了,他說自己還有五年才到身體的低谷期,他想要干完這段時間,去退休,去環(huán)游世界,要是他全部教完,最多兩年,他就沒臉再呆在零點酒吧了。
就這樣,梁澤給老調(diào)酒師打了五年多的下手才正式接任調(diào)酒師的工作,當然由于我當時的知遇之恩,他說他也要學(xué)習(xí)老調(diào)酒師,老調(diào)酒師五年教導(dǎo)自己只要自己把每次調(diào)完酒能賺到的小費給他,所以他也之要求能拿到小費就行,工資,不用發(fā)?!闭f到這里,陳余得意一笑,“梁澤給我白白打了五年工,然后還有幾個月就到五年之期了,他卻去了,我現(xiàn)在都不敢相信這么干凈、陽光的年輕人怎么會跳樓自殺?”
“或許他不是自殺呢?”虞示說道,這句話一出口,陳余抬起頭,目光如鷹隼直插虞示,“你說什么?”
“或許你是因為五年之期快到了所以產(chǎn)生了謀害他們的想法呢?”虞示接話道,毫不示弱地對上陳余。
陳余像是貓被踩了尾巴一般,從椅子上站起來,“我至于因為那點小錢去謀害我的調(diào)酒師?”
“小錢?”虞示搖搖頭,“調(diào)酒師,按照我們從資料上獲取到的老調(diào)酒師的工資,對于你酒吧的盈利,他的小費加上工資,基本上能占到酒吧收入的25%吧,這可不是小數(shù)目。所以說,你有其他產(chǎn)業(yè)?”
1992年,國家提出發(fā)展社會主義市場經(jīng)濟,這一階段其實實際上還是摸著石頭過河,走一步看一步,畢竟我們國家的主義接受過旁邊國家的領(lǐng)導(dǎo),但是最后他們卻擺手不干了,留下我們國家獨一份去嘗試這種體制,在這種體制下,嘗試在經(jīng)濟、社會、人文等方面的建設(shè),因此到95年,一些問題理清了,一些問題更加復(fù)雜了,還產(chǎn)生了一些新的問題,我國的經(jīng)濟體制陷入了一種怪圈,所有人都被圈在迷宮,一步一步在找尋破解之路。
“其,其他產(chǎn)業(yè)?”陳余原本還想否認,不過看到虞示目光,索性不否認了,“確實有,但是這與本次案件無關(guān),我應(yīng)該不必透露我自己的全部信息吧??傊痪湓?,梁澤的錢對我來說確是小錢,我犯不著為了這個東西去逼著他跳樓。”
“陳余,梁澤是怎么死的?”虞示突然高喝,旁邊的劉隊和趙奉義盯著虞示,苦笑。
“不知道,他的死我確實很難過,但是我確實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和虞示攤牌之后,陳余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說話上也開始帶著不卑不亢。
“放人吧!”劉隊說道。
虞示點點頭,因為毫無建樹,他顯然有些不高興,因為有些弄巧成拙的感覺,他和陳余握手的時候顯得有些情緒低落,不過對于陳余剛才說的話題他還是挺感興趣的,所以內(nèi)心更加糾結(jié)了。
兩人正各懷心事地走著,忽然趙奉義將自己的拂塵甩起,對著陳余的臉上狠狠地甩過來,一股勁風襲來,似一輛疾馳的馬車,又好似急速奔跑的獵豹,拂塵不知道什么材質(zhì),就這種情況,依舊擰成一束向著陳余襲來。
說時遲,那時快,這種情況虞示看在眼里,但是反應(yīng)不過來,他不知道趙奉義為什么突然發(fā)難,但是當再次看到拂塵向自己門面襲來的時候,才了解事情的端倪。
陳余,不是人。
陳余向自己襲來,卻被早已準備好的劉隊接上陳余的攻勢。
“這樣玩就沒意思了?你們確定這么早就破壞我們之間的平衡嗎?你們繼續(xù)盯著梁澤不是挺好的嗎?”陳余樂呵呵道,從地上將自己的腦袋拿回來安上,他來回晃著腦袋,大致將腦袋安放到舒適的感覺,再來回晃動幾下,終于像以前的陳余一樣了。
“你是什么時候猜出我的?”陳余盯著趙奉義的拂塵,眼神有些陰晴不定。
雖然自己是不會因為趙奉義那一拂塵而死的,但是面子上終究還是有些受損,自己太過于相信自己的偽裝而導(dǎo)致如此粗心大意之下被甩了一下,蘊含趙奉義的功力的一拂塵著實不好受,索性將頭顱化成煙灰,掉到地上,將拂塵的傷害傳遞到地上,送走。
“早了?!壁w奉義說道,“上次余印偉回來就知道你的不正常了?!?p> “哪里?”
“泰山崩于眼前色不變,麋鹿興于左右而目不移,這可不是一個小小的酒吧老板擁有的?!壁w奉義沒有往后說,這些東西都擺在眼前了,不必多說。
“原來如此?!标愑帱c點頭,問道:“你們是繼續(xù)玩這個狩獵的游戲呢,還是就此攤牌?”
“你是鬼王?”趙奉義開口,神色凝蹙。
“呵呵呵?!标愑鄾]有回答,神色泰然地盯著三人。
“你總要告訴我你們的目的吧,我們不能任由你再X市肆虐?!眲㈥牥l(fā)聲,說得不卑不亢,似乎不知道鬼王是什么東西似的。
“你不怕我?”
“怕,但是既然你和我們談了,就說明有些東西應(yīng)該也在你的禁忌范圍之內(nèi)吧?!?p> “呵呵,你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能把你們?nèi)齻€滅掉?”
“信,但是我覺得你不敢?!眲㈥犚琅f淡定。
“······”屋內(nèi)陰風自起,陳余似乎發(fā)怒了。
“我們約法三章吧?!眲㈥犝f道。
“約法三章?”
“羊皮契約?!?p> “可以,不過你們要先提三條,之后我再提?!?p> “第二契約?”
“呵呵呵,你以為我不知道羊皮契約嗎?羊魂是幽冥路的行道者,魂駝度幽冥,羊皮者靈契。你們用這個騙了不少鬼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