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掃地出門
“娘,您的意思是…?”大媳婦問。
“當初你們的爹要我將他照顧到成親,如今也算了了老爺子的心事了。溫重,溫勇你們兄弟二人將靈臺湖邊兒那個廢棄的漁屋收拾出來吧!老大屋里的,你們妯娌兩個去給流觴他們倆收拾點兒行禮,讓他們搬過去!”
“是,娘您就是仁慈?!贝蠓肯眿D奉承,“若是別人,肯定直接趕出去,也虧的娘還給他們想的這么遠?!?p> 大房的話讓老太太很是受聽,“那是自然,咱們溫家不能讓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笑話了去,那樣就顯得我太不近人情了!”
“娘,那您說咋辦啊?這丫頭進門一天,咱們就將人趕出去,怕是被人說道。”二房媳婦有些猶豫。
“今天先到這兒,這事兒過兩天再說,還怕沒機會咋著?”問老太太眼皮子一番,明顯是不想理這個眼皮子淺的兒媳婦。
“娘,要不然咱們給她找點兒事兒?”大房媳婦李氏眼珠子一轉(zhuǎn)。
李氏一直比二房媳婦拔尖搶上,誰讓她生了兩個兒子呢,二房才一個閨女,而且生孩子的時候傷了身子,也不好在懷孕,自己兩個兒子,老二還在鎮(zhèn)子上打理著溫家的鋪子,她不洋蹦誰洋蹦,就算是自己真犯了啥錯,溫老太太看在自己兒子的面子上,也不會計較。
畢竟肉爛在鍋,溫家最后還不是自己兒子的。
“你啊,就是不消停!”溫老太太睨了她一眼,雖然沒說同意,但是也并沒有說不可以。
第二天,一大清早,李氏就扯開了嗓子喊著,“哎呦,這新媳婦進門還真是有派頭啊,日曬三桿了都不知道起來做活兒,我這兒是娶個姑奶奶過來了啊,這得虧了不是我的兒媳婦,要不然,天天的就知道想那床上的事兒,到點兒不知道起來干活,我非得給她立規(guī)矩不可?!?p> 李氏夾槍帶棍的一席話,說的莫流觴二人都是心中不滿,啥叫立規(guī)矩,啥叫貪戀床上的事兒,自己明明是收拾到很晚,才晚起了嘛。
青苔更是一肚子的起床氣,誰人家這個點兒就起來?這就差沒半夜雞叫了。
“你別管她,多睡會兒吧?!蹦饔x心疼道。
“得了,我若是不起來,一會兒指不定罵啥呢,出去看看再說,李氏突然來這套,肯定有原因,要不然她大清早來咱們這兒叫囂,我可聽說她懶著呢,平時這個點兒根本不會起來呢?!鼻嗵ι炝藗€懶腰,張著哈欠,臉都沒洗。
青苔推門而出,看著院子里頭的張氏,諷刺道,“呦呵,大舅母還真是好興致,這么早就起床啦?咋沒伺候婆婆洗漱去???”
青苔嘻嘻一笑,“我就是命好啊,進了門就能自己說了算,不用晨昏定省,又不用伺候公婆,大舅母若是想過我這樣的日子,還有的熬呢,畢竟外祖母的身體硬朗的很。”
張氏一聽,頓時來氣,“你這死丫頭,我家倆兒子早就到了成親的年紀,我們是看不上,你這樣的泥腿子當媳婦!要不然我早就成婆婆了!”
“啥?你咒外祖母早點死?好自己當婆婆?。“パ?!外祖母得多寒心啊!哪有做兒媳婦的盤著婆婆沒的,大舅母你可真是…哎…”青苔有模有樣的學(xué)著張氏說話的調(diào)調(diào)。
“你個死丫頭,還不給我閉嘴!我可沒說!”張氏氣極,就要上手。
高高揚起的手臂被莫流觴一把攥住,“大舅母,青苔年紀小,您就別跟她一般見識了?!闭f著,莫流觴暗暗用了些力氣。
“哎呀!沒天理啊,外甥打舅母了,這是啥世道啊,娶了媳婦就是硬氣了啊!”張氏哀嚎著。
“一大清早的,嚷嚷啥呢!煩不煩!以前咋就沒這么多事兒!”溫老太太杵著拐杖來到跨院,看著周圍破破爛爛的樣子,皺了皺眉,隨后瞥了青苔一眼,那意思就差沒明著說,以前沒這么多事兒,結(jié)果她一進門就事兒多了。
“您不知道,天還沒亮透,大舅母就來院子里叫嚷,說我不知道早起,又說自己若是當婆婆了,非得給兒媳婦立規(guī)矩。
可是我又不是大舅母的兒媳婦,這跟我有啥關(guān)系?所以我就頂撞了一句,我說外祖母這么好,這么善良,都沒給立規(guī)矩,否則,就該伺候外祖母起床洗漱,哪里有她上我這兒叫囂的空兒。
結(jié)果她就說自己熬成婆婆怎么著的。這不是咒您嘛,我說外祖母身體好的很,你可別咒外祖母,然后大舅母就要打我!殤哥給攔住了,她就罵殤哥,說跟她動手…”青苔一邊說,一邊哇哇的委屈大哭。
“你這賤丫頭,都是胡說。”張氏回過頭對著溫老太太哀道,“娘,我的娘誒,您可別聽她的,她就是胡說的,媳婦咋也不敢咒您??!”
青苔擦了擦眼淚,抹了一把臉,“大舅母,說話可得講良心,你是不是說我沒婆婆公公?不用伺候公婆,睡懶覺?”
“這…我是在罵你懶?。 ?p> 青苔繼續(xù)問,“你是不是說當婆婆要給媳婦立規(guī)矩?還說自己是看不上那些泥腿子,否則早就當婆婆讓媳婦伺候,你卻不伺候外祖母?”
“你!”張氏大罵,“我是罵你,我又沒說我自己!你這賤丫頭血口噴人!”
“你不也紅口白牙的大清早過來找事兒,現(xiàn)在你在我們住的這個院子,可不是我在你住的院子里,有眼睛的人都看見啦!”青苔越罵越過癮。
溫老太太氣的直哆嗦,本來一大清早,張氏鬧騰,她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尋思著給這丫頭個下馬威,哪兒成想張氏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竟然把自己卷里頭了。
尤其是立規(guī)矩,這么多年她仗著自己生兩個兒子,功勞大,自己跟前都是二房家的伺候,她倒好,沒當婆婆呢,就知道要給媳婦立規(guī)矩,她這是拿自己當啥了?老太太越想越生氣,“給我過來,端洗臉水去!”
“娘啊…”張氏不滿意,不想動。
“你這是非要讓我給你立規(guī)矩咋著?”
溫老太太氣的怒罵,指著青苔又道,“還有你,你當自己真沒說沒管了?做早飯去!”
青苔聳了聳肩,對著莫流觴吐吐舌頭,去了廚房。
二房的舅母不太愛說話,或者根本不知道跟她說啥吧,兩個人相安無事的做了一頓早飯。
青苔做了拿手的蔥油餅,不需要放很多油,就很香。
“今兒啥飯啊,這么香?”溫老大吸了吸鼻子。
“香啥,就知道吃,還不趕緊喊娘吃飯去!”張氏白了他一眼。
張氏也吸了吸鼻子,這丫頭做飯確實是香,“你這是放了多少油??!你當油是大風刮來的??!”
“我可沒有!放多少油二舅母在一旁看著呢!你問二舅母就知道了。你自己做不出好吃的東西,還不允許別人能做?”青苔不屑。
“都有完沒完!”溫老太太呵斥,“趕緊吃飯,吃完飯都下地干活去!”
幾人圍著桌子,默不作聲的吃了起來。
張氏嘴上埋怨著,吃的卻是比誰都多。
收拾妥當以后,張氏忽然叫道,“娘,您頭上的釵子哪兒去了?”
“嗯?”溫老太太摸了摸自己頭發(fā),果然不見了,這是老頭子給她買的,這么多年都沒離過身。
“哎呦,娘啊,趕緊找找吧,這有的人的弟弟進過衙門,怕是有嫌疑呢!”
“大舅母你啥意思?”青苔不滿意。
“我啥意思,要我說,釵子就是你拿的,你家人都喜歡拿別人的釵子!”張氏挑釁。
“咋著,早上找病沒找痛快,又開始栽贓嫁禍了?”
張氏胸有成竹,“那你讓我搜搜身!有沒有一看就知道?!?p> “你憑啥搜我身?”
“那就是有鬼!”說話間,張氏一個箭步上前還就拉扯起來。
莫流觴趕緊將青苔拽了過來,護在懷中,“大舅母,你這是做什么?大舅舅也不管管嗎!”
“叮!”一聲清脆的聲響,一個金屬物,掉落在地。
“好啊,果然是你,就知道莫小子娶進來這個不是個好的!”
“我沒拿!你故意栽贓!”青苔反駁。
“你說我拿了,你得有證據(jù)我一直做飯,然后吃飯,根本沒機會,倒是你伺候外祖母,有機會偷東西!”
張氏指著青苔,“你沒拿會從你身上掉下來?”
青苔算是看透了,這丫的就是故意栽贓陷害,她眼珠子一轉(zhuǎn),“清者自清,我若是沒拿,誰也嫁禍不了。這釵子我都沒摸過,今天早上我做的蔥油餅,滿身滿手的蔥油味,你讓人問問釵子有沒有蔥油味,我根本都還沒洗手,我若是動了,肯定有蔥油粘上!找人摸摸,問問味道!”
溫老太太瞥了她一眼,“二房的,你看看那釵子上有沒有蔥油?”
“是。”
二房舅母拿起釵子看了看又問了問,“娘沒有蔥油,也沒蔥味兒,是一股梳頭油的香味!”
“那就不是這丫頭拿的!一場誤會罷了,散了散了,該干啥干啥去!”
“不行,外祖母您這是偏心,釵子究竟咋來的?為啥不查清楚?為啥不問問大舅母手上是不是有頭油味?”青苔不服氣。
“你這丫頭真是夠了,一清早就開始煩,鬧騰,以前哪里有這么多事兒,實在不行,你們就搬出去吧!我這小廟裝不下你!”溫老太太直接打斷了話題。
“散了吧!這家不成家,日子過不了了!”
回到房間的青苔忍不住發(fā)起牢騷,“你看你那外婆,一看就是個老頑固,自以為是,她當她是老佛爺呢,怪不得你這么無能,換做任何一個人在這么個強勢女人的壓迫下,也難成材嘍!我猜你那兩個舅舅也不準是個有主意的人!”
“她可不是我外婆,我只是尊稱她一聲外祖母罷了!”
“別管了,咱們收拾收拾東西吧?!?p> “收拾東西做什么?”青苔疑惑問著,還不等莫流觴回答,外面便傳來一陣吵鬧聲。
“你這是干什么!”莫伯護著青松連連后退。
“不干什么,你這老頭子,活的倒是硬朗!趕緊收拾收拾,老太太說了,這院子騰出來,留著給客人住?!贝笙眿D趾高氣昂。
“那我們?nèi)ツ膬???p> “老太太仁慈,溫家在靈臺湖旁邊還有個廢棄的漁屋,你們趕緊搬過去吧!”
房間內(nèi)的青苔和莫流觴相互看了一眼,“難不成你未卜先知?”
“說不上未卜先知,但是我就是知道?!蹦饔x神秘一笑“她不來趕我走,我也會離開的!”
“???你是說,這好地方,你不準備呆了?”
“當年外公讓溫家照顧我直至成親,而我也答應(yīng)了我外公,在溫家住到成親!”
青苔挑起眼皮“你的意思是說,你早就在溫家呆夠了,但是礙于答應(yīng)了你外公,所以無所事事,只為等著成親,然后離開這里?”
莫流觴點點頭,贊賞的看了她一眼,一點就透,果然聰明。
“原來我的利用價值在這兒呢。”青苔嘟囔一聲,推門而出。
“大房家的,我家爺才成親,你就要趕我家爺和新媳婦走,也不怕別人笑話去了嗎?”莫伯氣的吹胡子瞪眼。
“笑話?在七臺村兒,誰敢笑話我們溫家?你家爺姓莫,不姓溫,這么多年白吃白住還帶著你這老頭子,還不知足嗎?”
“莫伯!”青苔走出房間,“莫伯,青松,快去收拾東西,我跟相公都收拾好了,就等你們了。”
“夫人…這…”
青苔溫柔一笑,“咱們走就是了,青松,還不去快去收拾?”
“收拾?你們有什么可收拾的?我們老溫家的一草一木,就是一根頭發(fā),你們也別想給我?guī)ё?!”大房媳婦雙手叉腰,虎視眈眈的看著他們收拾衣物。
“大夫人,放心吧,不是我們的東西,我們也不會動的,我們雖然窮些,但是絕對不會覬覦不屬于自己的東西,這樣我們倒也是安心?!鼻嗵p聲細語。
“哼!知道就好!”
“大夫人能說會道,一定深得老太太關(guān)心,雖說是兄弟兩個,但是青苔相信將來老太太一定會多照顧大房?!鼻嗵γ靼蒂H。
大夫人憋的臉色發(fā)紫,都是皇上愛長子,百姓疼幺兒,老二家那悶葫蘆,看著老實,心眼子多著呢!
“趕緊收拾完,滾蛋!哪兒那么多廢話!”
青苔不在理會大夫人,簡單的收拾了行禮,帶著青松和莫伯,坐著成親時那個馬車,離開了溫家小院。
莫流觴開心的趕著車,坐在馬車上的青松面露不悅,若不是自己,姐姐怎么會嫁給這個又窮又丑的老男人,渾身上下,也就這匹馬跟馬車值錢,明明顧大哥那么喜歡姐姐的!現(xiàn)在害的姐姐連個安穩(wěn)的窩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