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個時辰過去,王啟文與陳溪走回樹蔭下。和上午一樣,這些箱子里都毫無問題。
“怎么樣,有沒有注意到?”陳溪一邊說著,一邊向那邊努了努嘴。
一個小廝站在人群之后,頭埋得極低。過了一會兒以后,施秉燭左右看了看,便朝他走了過去。
兩人低聲耳語幾句,那小廝也左右看看,然后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地退出了人群,往烏蒙鄉(xiāng)的分莊去了。
他走得是條人跡稀少的小路,兩邊草長齊肩,又有人群掩護(hù),要不是王啟文與陳溪自從下午去查驗(yàn)箱子就在有意無意地盯著他,此刻必不能發(fā)現(xiàn)他的動作。
直到這時,王啟文才丟掉隨手揪下的樹葉,淡淡地道:“自然注意到了。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p> 只要用心去留意了,他們做得再是隱秘,也會露出馬腳的。更何況施秉燭與紀(jì)管事兩個人行事手段并不高明。
“別的不說,至少是有問題了。接下來我們要搞清楚的就是……問題的大小?!标愊釉挼?。
“嗯……我覺得不會是小問題?!蓖鯁⑽某林氐赝鲁鲆豢跉?,“烏蒙鄉(xiāng)是我家第二大運(yùn)港,施秉燭又是新提拔上來的人,最好收買了?!?p> “嗯……我也是這么想的。旁的都是穩(wěn)重的老人,不見得就會跟那于小少爺同流合污?!?p> 王啟文還想再說什么,陳溪卻給她使了個眼色,示意她有人來了。頓時,兩個人隨便轉(zhuǎn)了個話題,聊起了有的沒的。
轉(zhuǎn)了話題還沒說過五句,施秉燭便到了王啟文與陳溪的跟前,恭敬地道:“少東家,陳少爺,這邊也沒什么事情了,不如二位便回分莊上去吧?等馬車慢悠悠地到了,也該用晚飯了?!?p> 這里的事情已經(jīng)查完了,王啟文與陳溪自然不想在這里無謂多待,便同意了。施秉燭笑嘻嘻地把二人送上他們的馬車,隨后遞給陳溪兩罐茶葉。
陳溪免不了又是感謝一番。
等施秉燭也上了馬車,啟程走在前面,王啟文撩開了車簾子問前面掌車的錢大:“錢大,你中午睡在馬車?yán)?,知不知道有個人隱在施秉燭的馬車后面?”
錢大這幾天連日駕車趕路,也是累得精疲力盡。昨天晚上一覺,雖補(bǔ)了點(diǎn)元?dú)饣貋?,但人總還是不夠精神飽滿。王啟文不忍心見錢大這樣勞累,反正查驗(yàn)箱子也沒錢大什么事,就吩咐他沒事就鉆在馬車?yán)锼X,不然王啟文和陳溪也不用去找一塊樹蔭站著。
“沒有?!卞X大實(shí)話實(shí)說,“當(dāng)時小的在睡覺,后來聽到少爺您們說話,小的才醒了。不過那說話的氣氛呀,好似不怎么愉快,又沒小的的事情,小的便沒有出來?!?p> “嗯?!蓖鯁⑽狞c(diǎn)點(diǎn)頭,放下了車簾子。
當(dāng)時那個人是隱在施秉燭的馬車后面的,錢大想來確實(shí)不知曉。
回程的馬車,正如施秉燭方才所說,因?yàn)闆]有什么急事,走得慢悠悠的。王啟文靠在一個軟枕上,顛著顛著就睡著了。
夢里,王啟文跟一個人吵架了,甚至氣得砸了酒樓的桌子。那人臉色不怎么好看,但還是盡量給王啟文賠著笑,請求王啟文再考慮考慮他的建議。
王啟文氣得要命,想罵他又不敢真把那些話罵出口,怕兩個人都落不了好,最后只能憤憤地指了指那人和他的小廝,便拉著陳溪揚(yáng)長而去了。
“啟文,啟文!”陳溪使勁搖晃著王啟文,“到了,別睡了,口水都流出來了?!?p> 王啟文迷迷蒙蒙的從夢中醒來,打眼看到陳溪,便憤然脫口道:“那個于小兒真是不知死活,他家要販私鹽,我不舉發(fā)就不錯了,何苦非要來拉上我家?!只砸桌子我都是克制的了?!?p> 王啟文忿忿然,陳溪被王啟文這么一說,當(dāng)下明白過來王啟文是夢到那于家小兒又央他夾帶私鹽了,便勸道:“唉,事已至此,你別跟他慪氣,咱這回抓住他的把柄,回頭也算是有了一個制衡的武器?!?p> 那于家小兒敢一次次來煩王啟文,不怕暴露,不怕反被舉發(fā),一方面是王啟文沒必要和他鬧到那個地步;另一方面也是仗著王啟文并無他家販私鹽的證據(jù),空口白牙官府也不信呀。
可這回要是直接查出來就不一樣了,王啟文若是不想鬧大,僅捏著這些證據(jù),清靜也能有所保障了。
施秉燭又來他們的馬車前安排人放了轎凳,兩人也不好再嚷嚷什么。王啟文便坐起來擦擦口水,與陳溪一齊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