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來日方長
“母親為何這樣看著我？”
月影迎上昭氏探究的目光，臉上竟真呈現(xiàn)幾絲懵懂，但聯(lián)想到她的種種詭異，昭氏心中更是疑惑萬分，垂眸道：“你怎么不求我繞了那賤婢？”
月隱莞爾一笑，面上是天真萬分的表情：“為何要求情？偷盜主母財物，誣陷主子難道不是死罪？”
昭氏冷嗤：“呵，我養(yǎng)了你十年，如今才知道你竟是個如此狠心的丫頭呢?！?p> “母親說哪里話，下令要杖斃寧兒的又不是月影，怎的就變成月影狠心了呢？”
月影眸色微動，依舊一幅純良模樣跟昭氏打著太極。
昭氏目光在月影身上停留了片刻，眼底更是深沉了幾分，
“看來三丫頭如今是真的長大了....”
昭氏不再去看她。
“瑤兒，我們回去吧。”
月影福了福身子，以示恭送主母和嫡姐，月瑤走時故意與她擦肩而過暗暗用力，險些將她撞得后退，
大夫人攜眾人離去后，屆時高安堂只剩她自己，舉目掃視這堂內(nèi)的裝飾，正上方掛著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寫得是什么她也不如認(rèn)識，還有兩側(cè)皆掛著幾個長得差不多的糟老頭子的畫像，整個布局讓人略顯壓印。
在昂揚的斗志退去后，月隱心中升起幾分孤涼，大夫人可以攜東籬月瑤回自己的院子里去，就連府中下人都各有歸處，唯有她，不知從哪里來，也不知道該回哪里去，西苑已經(jīng)被燒成廢墟，二姨娘雖說早上熱情的招待了自己，可終究是笑面虎一只..
記憶又開始涌現(xiàn)，她想起了以前下人們苛待她飲食，經(jīng)常是在膳房幫工的張婆婆偷偷拿些飯菜來給她吃，張婆婆還略識得幾個字，閑時無人還會教她和自己的孫女小蝴蝶識字....是了，她記得張婆婆年歲大了已經(jīng)出府養(yǎng)老，但她的孫女小蝴蝶還在相府.....
相府昨天那場大火燒的實在壯烈，半數(shù)宅院盡毀，氣宇軒昂的亭臺樓閣如今大部分只剩斷壁殘垣，原本從高安堂到昭儷院之間的小道是一路花團錦族，現(xiàn)在這里雖然沒有被燒毀可原鮮艷靚麗的花草上都落了一層灰燼，。
一路走過東籬月瑤身上那件用金絲秀出的牡丹花樣流仙裙裙擺處都沾滿了污垢，加上今早受的憋屈，心里十分惱火，終于忍不住跳腳了。
“母親為何剛才不處置那賤人？”
大夫人停下腳步回頭看了一眼自己美麗的女兒，嘆了口氣，“我原以為有你舅舅們在，不管真相如何都會逼得你父親處置那個丫頭，可我也忘了，你父親如今已經(jīng)不是當(dāng)初的中祿大夫了，他是一國之丞相，他的尊嚴(yán)再也不容你外祖家頤氣指使了...”
月瑤想了想頓時了然：“母親是說父親真硬氣起來，就連外祖父和舅舅們也是要有所顧忌的？”
月瑤眼底閃過一絲不甘，
“可外祖父和舅舅是何等人家，如今昭雄表哥被那賤人所害，難道他們能咽得下這口氣？”
“如今昭雄的死，你父親已經(jīng)開始懷疑是我們做的局了，再追究下去，那丫頭死不足惜，但是會壞了你在你父親心中的形象，搞不好還會引起你舅舅的懷疑...”
大夫人輕輕嘆息，眼里同樣是不甘和殺意。
月瑤委屈的咬了咬嘴唇，心底憤恨的花火蔓延，從小到大她金尊玉貴何時遇到過如此障礙和憋屈，一個身份卑微的賤種也配做她東籬月瑤的姐妹？
也可以說在東籬月影的存在本身就對她的一種不敬和恥辱。
大夫人看透女兒心中的想法，憐愛的撥弄了一下月瑤額前的碎發(fā)，繼續(xù)小步往前走。
“瑤兒你自幼受萬千寵愛，無人敢讓你有不順心的事，如今母親正好用那丫頭磨練一下你的心性....
身后的眾人都看不到大夫人此時臉上的神情，金尊玉貴，要星星別人不敢捧上月亮來，說的不僅是月瑤還有她自己，若不是太小看那丫頭，自己也大意了，她們怎會到頭來沒動到那丫頭分毫，反而惹得自己一身騷。
不過沒關(guān)系，大夫人嘴角冷笑盡現(xiàn)。
反正來日方長！
四月，天氣尚且微涼，許是長年受虐待饑寒交迫的原因，月瑤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很虛弱，高安堂的屋頂很高，四月得暖陽從窗戶照不進來，單薄的身影坐在臺階上略感涼意，雙手下意識的抱緊了肩膀。
“怎么這會兒跟泄氣了是的，剛才的凌人的氣勢去哪兒了？”
說話的人站在她背后的屏風(fēng)里，聲音低沉而沙啞，明顯是男孩處于變聲期的嗓音。
“謝謝你幫了我兩次，對了，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人聞言從屏風(fēng)后走出戲謔道：“怎么...要對我以身相許?。俊?p> 正是昨夜那個臉上有道疤痕的人，不同于之前的一身黑衣，此時他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了一身相府小廝的衣服穿在身上，昨夜沒有看清他的長相，這會再看也不過就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可惜..若沒有臉上那道疤痕應(yīng)該也算長得眉清目秀吧！
她收回目光撇撇嘴道：“就我這樣的就算以身相許你不怕嚼不動啊？”
確實，月影攤開雙手瞅了瞅自己纖細(xì)的胳膊，黃黃的膚色，實在有些喪氣。
“嗯...說實話比起那位大小姐的花容月貌你實在是不夠看，不過.要是能養(yǎng)胖一些應(yīng)該也還可以....不過嘛...”
就這樣，那人雙臂報在胸口對她評頭論足起來，巴拉巴拉半天，她終于忍受不了了。
“你再嗶嗶我就把你舌頭拔下來！”
她眼神兇狠的瞪向他。
他“噗嗤”樂出聲，越發(fā)覺得她有意思了，“我來是有正事告訴你的?！?p> “是什么？”
她眸色一正，此刻最讓她關(guān)心的事也就只有大夫人那邊的動向樂，直覺告訴她大夫人和昭家不會就這么善罷甘休的！
“昨天放火燒西苑的是一個叫來福的家丁，不過在昨天夜里就已經(jīng)在你那主母的安排下秘密處府了...”
“什么？”
她從臺階上站起來，看著他“要不你在幫我一次？”
“我為什么要幫你？你又不是我什么人?！?p> 他把頭一扭，仍舊抱著雙臂，頗有幾分傲嬌的味道。
“我第一次幫你是給了你那枚發(fā)簪用作兇器殺了那個死胖子，第二次是幫你潛入到那個美人屋子里偷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