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坑殺夏王一族,絕大禹皇一脈,你說……我該不該殺你?!?p> 納蘭云海輕喝之下,讓秦少孚大汗淋漓,渾身一顫。
他為報曾經(jīng)心中之恨,利用羅大壯計策水淹北地二十萬大軍,也淹死了夏王一族,的確等于絕了大禹皇一脈。
納蘭一族深受大禹皇之恩,為他后代報仇,的確沒有什么可說的。
但對于自己而言,這還是難以接受,一時大聲喊道:“大禹皇神威蓋世,要我跪他不是什么不可接受之事,但你要我為此事而跪他,我不服?!?p> “這么多年來,夏王一族可做過任何能稱之為貢獻(xiàn)的事情?除了蹂躪百姓,揮霍無度,還有什么?更為離譜的是,這次北地民族南下,他們居然還是內(nèi)應(yīng)。德不配位,這樣的人不該死嗎?”
納蘭云海一臉冷漠,慢慢說道:“魔神皇澤領(lǐng)魔族大軍入侵東荒,蓋世神通,屠戮蒼生。誅海王,滅翼王,引四海之水倒灌東荒。若無大禹皇橫空出世,破神皇大法,平定四海,驅(qū)逐魔族,如今東荒人族已經(jīng)死絕。”
“無論夏王一族做了什么,你絕大禹皇血脈是不爭事實。我不殺你,只讓你跪著,已經(jīng)是網(wǎng)開一面?!?p> “你需知道,大夏龍雀不為天下帝王而動,只為守護東荒。敬天地外,只敬大禹皇一人。你覺得我讓你跪著,有問題嗎?”
話音一落,一柄劍凌空出現(xiàn),徑直落下,插在秦少孚身前,嚇得他渾身一震,聲音戛然而止。
“小孩子才會爭論對錯與否,我只做該做的事情。就算大禹皇在世也未必會罰你,但我想要罰你?!?p> 納蘭云海隨意的朝大門走去,淡淡說著:“三天后,我放你出來。”
砰,門打開。
砰,門又關(guān)上。
一陣風(fēng)掃過,所有的燈熄滅,只有內(nèi)邊的墻壁上發(fā)出奇妙的毫光,照的大禹皇的雕像依稀可見。
這樣幽閉的環(huán)境,容易讓人恐慌,秦少孚也不例外。哪怕他經(jīng)歷過那么不堪的事情,還是無法做到真正完全淡然。
但心中出現(xiàn)一絲恐慌的嫩苗后,迅速就如烈火一般燎原開來。
秦家的欺辱,母親的鞭笞,娰名爵的嘲笑……還有一次次死亡的威脅,不斷的在他腦海中浮現(xiàn),伴隨著的,還有大水襲來之時,鹿河谷內(nèi),所有人的尖叫、詛咒、恐懼……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周圍的世界突然變得扭曲,仿佛介于真實和虛幻之間,更為詭異的是,大禹皇的雕像竟然動了。但見他深吸一口氣,身體開始蠕動,隨即一道身影沖了出來。
“畜生?!?p> 那身影竟然是娰名爵,沖過來一把抓住他的衣服,大聲吼道:“你看看你做了什么,你殺了這么多人,你殺了我,你這個畜生?!?p> “吼?!?p> 秦少孚大吼一聲,將娰名爵雙手扯開:“你該死,草菅人命,肆虐百姓,你這樣的畜生不死,還有什么人該死?!?p> 一拳轟過去,將其擊碎。
云煙霧繞間,又有一片身影出現(xiàn),夏王走在前方,帶著九鼎城的臣子,一個、十個、百個……一身血污對著他走了過來,大聲咆哮:“罪民,罪民,殺皇室子民,絕皇室血脈,罪該萬死,罪該萬死?!?p> “滾?!?p> 秦少孚一聲長嘯,獅子吼一般,黑色火焰化作猛虎沖出,撲向那些人。
“勾結(jié)外族,魚肉子民,分裂華夏,你何德何能,也敢說自己是大禹皇的后人?!?p> 咆哮聲中,黑焰猛虎將所有的人都撕成了碎片。
“魔鬼?!?p> 一群北地民族沖了出來,化作千千萬萬,在四周盤旋,大聲哭號:“二十萬生命,寂滅灰燼,喪盡天良,喪盡天良?!?p> “仇人,敵人,死不足惜,死不足惜?!?p> 秦少孚放聲狂笑,手中不知何時有了武器,狂舞之間,將所有人影盡數(shù)斬滅,一點不剩。
“呵呵呵?!?p> 一陣小孩子的輕笑,猶如清泉鹿鳴,在心中響徹,一點黑影飛來,頃刻間到了身前。仔細(xì)看去,竟是一個還在襁褓中的孩子。
一雙大大的眼睛看著他,沒心沒肺的笑著。
不懼死亡,不懼唾罵,不懼指責(zé),不懼仇恨……可在這一瞬間,秦少孚卻是感覺突然害怕了。他不知道在怕什么,但感覺不敢面對孩子那雙不染塵埃的眼睛。
心悸之下,忍不住閉上眼睛,退后一步。
骨頭一痛,眼前一切破碎,再搖了搖腦袋,發(fā)現(xiàn)自己還在大禹皇雕像面前,不過已經(jīng)站了起來。
怎么回事……秦少孚大驚,已經(jīng)知道自己怕是著了幻象,可實在不知道是怎么中套的。
思索間,突然感覺神武魂有異動,真氣內(nèi)視之下,頓時一驚。
神武魂周圍不知道何時出現(xiàn)了大量的詭異力量,猶如一條條毒蛇猛獸纏繞在神武魂上,意圖侵蝕。上面充滿了恐懼和仇恨的波動,極為可怕。
這種情況似乎十分危險,只是自己的神武魂有吸收恐懼的能力,不僅沒有被壓制,反而不斷吸收里面的這些負(fù)面能量,而變得越來越強大。等到完全壓制下去后,竟是從精血一星,直接變成了精血三星。
這是……秦少孚再仔細(xì)感應(yīng),眼前突然一花,仿佛空間轉(zhuǎn)移,一下子又到了鹿河谷中。
四周是洪水在咆哮,所有人都被淹沒其中。浪花翻騰之間,所有人眼中只有一個身影,身穿黃金甲,正是當(dāng)時的自己。
等到心神收回,幻象消失,秦少孚渾身一震,已經(jīng)明白。
這些能量,是那二十幾萬人,北地民族大軍和九鼎城君臣士兵們的恐懼和仇恨。
那一刻,他們都知道是自己在設(shè)計,仇恨滔天,皆維系在自己身上。
那一刻,他們也知道將要迎接的命運,恐懼蔓延,不僅僅是恐懼天威,還恐懼帶來這一切的自己。
那些能量,順著大水,在不知不覺中,被吸入了神武魂中。二十幾萬人的恐懼和仇恨,何等驚人,剛才的一刻,因為自己心中生出了恐懼,所以爆發(fā),以至于讓自己著了幻境。
恐懼的力量,匪夷所思,不僅僅可以利用,一旦自己心神不夠強大,也將會被反噬。
想清楚此處,秦少孚又是忍不住在心中生出一陣后怕,不過馬上平復(fù)。
眼前又浮現(xiàn)出那個襁褓中的嬰兒,不由的一陣黯然。
北地的敵人可殺,夏王可殺,娰名爵可殺,九鼎城的臣子和士兵都可殺……可哪怕如他也不得不承認(rèn),跟隨一起南下的幾個嬰兒是無辜的。
也許他們?nèi)蘸髽O有可能會成為娰名爵那樣的家伙,但在此時此刻,他們并不該死。
……
說好的三天,不知道已經(jīng)過了多久。
秦少孚看著大禹皇的雕像凝視片刻,終于雙膝慢慢彎曲,跪在了面前。